翌日吃早飯的時候，羅威嚇了一跳。

    “你怎麼一張縱慾過度的臉？黑眼圈這麼重？”

    眼前的陳墨哪裏還有昨日淡然鎮定，執手落棋，一步一進，不驕不躁的情態？

    饒是同陳墨接觸時間尚短，但羅威也大抵確定了陳墨的性格。

    雖說陳墨不見得會是百分之百的良善之輩，可此人當真是心性行一致的代表，既能裝筆，也頗有幾分裝筆的本事。

    眼下萎靡不振之人當真會是那個裝傻充愣，高深莫測的陳墨？

    陳墨仍舊坐在棋盤的另一邊。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白子，然而在棋術竟是大相庭徑。

    今日，陳墨的出招狠辣，不再循序漸進，以柔克剛，居然在短短半個時辰之內，就將羅威的黑子殺了個片甲不留。

    羅威將黑子丟回棋罐中，“輸了輸了……你不是說自己是凡人界窮苦人家出身嗎？怎地棋藝如此精進？”

    “因為有人教過。”陳墨回答。

    ——陳墨一整晚都折磨之中度過。

    從那把寶劍之中變出來的煙霧不停地蠱惑著他。

    雪亮的劍身之上，還呈現出尤川嶽和屠村女魔頭的身形。

    劍身就如同鏡子，將往事的一幕幕展現出來……

    落霞村被屠盡之後，尤川嶽被女魔修帶走。

    尤川嶽非但不知悔改，反而還慶幸地感慨著：“幸虧死的不是我，我是穿越者，我纔是主角，雖然很抱歉，但是你們死，總好過我去死……不知道陳墨到底死了沒……他還是死了的好，一個人苟活於世也沒個意思，說不定還會找我麻煩……最好早點兒去到閻王殿一家團圓！”

    而在陳墨體內的冰錐消失之際，女魔修正在一如既往地草菅人命。

    她想的是：“才半年就死了，好生無聊。早知道，就該有我親手將這個修煉好苗子煉成爐鼎……這個變異冰靈根的小子天生資質不錯，難免同族皆是有此遺傳，當初不該屠個乾淨，挑幾個好苗子蓄養起來，以做爐鼎進修，豈不是更好？”

    鏡面一般的劍身上一一呈現了人心的醜陋。

    寶劍凝結的煙霧又在耳邊不停慫恿：“這個是好機會，殺了你的仇敵吧，他們兩個沒一個好東西，殺了他們，殺，殺，殺……”

    ……哪怕在與羅威對弈之時，陳墨滿腦子都在一遍又一遍地迴響著“殺”音。

    是，他並不是天生天長的大好人。

    他也會憤怒，也會仇恨，也會有兇惡的一面。

    只是父母的諄諄教誨時刻束縛著他。

    羅威問他為什麼棋藝如此高明？

    那是因為他在前往太清宗養藏山的路途中，曾碰上了妖修一群。

    就在即將抵達養藏山的最後關頭，陳墨尚且來不及為即將抵達目的地而喜悅，就身中埋伏。

    那一夥妖修分明就不是正常的人類。

    他們長得近人非人，卻是人與妖相結合誕下的產物。

    生活在身處修真界的太清宗與凡人界之間的邊緣地界。

    妖修最喜食人類，尤其以修真者為主。

    他們深信，吃掉一個修真者便能延年益壽，精深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