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吸血。

    被藤蔓侵入喉間的滅清魔並沒有立時死亡。

    他倒在地上抽搐起來，眼神逐漸放空。

    就聽得那藤蔓簌簌的吸血之聲隱約迴盪在這逼仄晦暗的通道之內。

    陳墨看見了。

    他看見滅清魔臨死前，目光中的乞求和不甘。

    饒是適才一心求死，眼下卻又不想死了……

    或許，人，本就是如此矛盾。

    陳墨掙扎著想要去救人，卻被一個打手拍在牆壁上。

    陳墨的側臉被狠狠擠壓在冰冷潮溼的石壁上，余光中，見證了一個人，有活至死的全過程。

    不消一炷香的時辰，滅清魔這位算是半個師傅的老人就變成了一具才一米多大的乾癟木乃伊。

    角鬥場負責人，猥瑣的小老頭扭了下脖子，踢了木乃伊一腳。

    “扔給妖獅加菜，別丟在這兒礙手礙腳的……嘻嘻，您瞧，他剛剛差點兒殺了您，我這就給您報仇了……您滿不滿意啊！”

    陳墨試圖甩開按在後腦勺的粗掌，卻被更大的力氣壓得半個頭都插進了牆體內。

    碎石塊唰啦啦地往下掉。

    吃了一嘴的石屑。

    “您在說什麼？我沒聽清？”小老頭裝腔作勢地抬起手攏住耳朵，“您可是高貴的內門弟子，不是我等被放逐在外的小小外門弟子可以相提並論的。您要是不滿意的話，我們可是會戰戰兢兢地害怕吶！呼……”

    說著，小老頭就抱住雙肩，裝腔作勢地抖了抖，好像瑟瑟發抖似的。

    鬨堂大笑。

    每一個打手臉上都露出不加掩飾的輕蔑與嫌惡。

    “這只是送給您的第一件禮物，還有第二件……”

    隨著小老頭的話音，陳墨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沉重。

    渾身僵硬。

    緊接著，就聽到連續的噗通兩聲傳來，但略有差別，第一個“噗通”聽起來像是什麼軟綿綿的東西在地上滾圈，第二個“噗通”……就真的只是物體墜落的動靜而已。

    陳墨的整個腦袋都快成為壁畫了，他看不見。

    “您瞧，您剛纔那麼厲害，害得我的小夥伴們都不敢掉以輕心。”小老頭拍了兩巴掌，那按住陳墨的打手才放開來。

    陳墨的後頸又被狠狠一拽……

    他幾乎原地旋轉了三百六十度。

    然後，他就看清了自己腳邊的兩個東西……

    不，是兩個人。

    一個是軟綿綿的解廣——其軟綿綿的程度，可以參考還在滾動的身體趨勢。

    一個是瘦巴巴的馮成——如此一看，消瘦的馮成更像是幼時喝多了毒奶粉的大頭怪嬰。

    陳墨瞪大了眼睛，卻並不是十分意外……

    如果以他們兩個的智商非要來解救自己的話，那麼沒有在被發現之際，就當場格殺勿論，就儼然是最好的結局了。

    至少，相比起自己的半個師傅，解廣和馮成還在喘氣。

    陳墨的心情很複雜，他很久未曾起過波瀾的心潮似乎又重新翻涌起來。

    不再是死水一灘，靜如深潭。

    ——有人曾評論陳墨這個人看似善良體貼，實則最為冷漠無情，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