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什麼？

    羅山主把他給賣了嗎？

    鎖鏈被無形的力量拖拽了一把，陳墨跌跌撞撞地撲向了場中。

    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應該驚訝於哪一點了……

    在這食肆的下方居然建有如此龐大的角鬥場？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會有如此多的修真者聚集在此處下賭？

    他們究竟是有多無聊？

    更重要的是……

    太清宗居然開辦這樣的角鬥場？

    這是名門正派應該做的嗎？

    不……

    太清宗弟子們的所作所為儼然屢屢重新整理了陳墨的三觀。

    比起關心如同從根莖開始腐爛的大樹一般的太清宗，或許，眼下，陳墨更應該關心自己的安危。

    因為從角鬥場上另一邊的出口處，一隻裝有妖獅的籠子被推了出來。

    全場在此迸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

    就算是他的視力再是清楚明白，陳墨也辨認不出來場外人們模糊的面孔。

    好像那一群群修真者只擁有一雙又大又突的眼睛。

    妖獅被放了出來。

    這一瞬間，陳墨才明白，適才那小老頭所謂的“希望他能活下來”的真實含義。

    為什麼……

    就不能透過語言來進行溝通呢？

    身為修真者，我們大可以透過眼神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不是嗎？

    人類不同於動物的最歸根結底的緣由，不就是因為我們擁有語言的能力嗎？

    當然，這種碎碎念，在面對一隻只會仰頭嘶吼的妖獅的時候，都是愚蠢的行為。

    陳墨可能在吞嚥口水，但他沒有自己外表上表現得那麼害怕……

    這不是他第一次面對妖獅了。

    他曾經在前往太清宗的路上，就遇到過。

    那是一個煉氣期的散修，相中了他的變異冰靈根。

    對方一開始裝著極為友善，試圖哄騙陳墨，但在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傻子。

    一招不成，惱羞成怒的散修撕破臉皮追殺自己，陳墨慌不擇路之際，逃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凡人界妖山上。

    陳墨遇到了一隻妖獅……

    如今，陳墨還活著站在這裏，就意味著，當初那隻妖獅選擇吃掉的物件不是他。

    貓科動物的習性，陳墨略知一二。

    陳墨注意到，那隻妖獅的前爪收了嚴重的外傷，皮肉腐爛。

    想必它身上的傷口更多。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在捕捉這隻妖獅的過程中，雙方都遭遇了怎樣的傷亡。

    所以，在如此戒備又恐懼的情況下，妖獅不會先行攻擊。

    它的周圍都是人類，是會傷害到它的人類，是幾乎差點兒殺死它的人類……

    說不定，比起陳墨來，聽到人類呼喊叫罵聲的妖獅更恐懼。

    如此一想，陳墨就更加鎮定了。

    他在妖獅的眼中也不過是個可惡的人類。

    他彎下腰，做出謙恭的姿態，“我不會傷害你的……實際上，你一口就能咬死我，我也沒有辦法傷害你。”

    陳墨的眼神迎上了妖獅。

    莫名的，他覺著這妖獅的眼光比之滿場修真者的眼眸更加乾淨純粹。

    “你的眼睛很漂亮，像是寶石。”陳墨說著，友善地笑了笑，“你的傷口在惡化，我可以幫你看看嗎？可能是骨頭碎在肉裡，或者是武器的殘骸留在裡頭……請讓我幫助你，可以嗎？”

    ——當你足夠真誠的時候，哪怕是妖獸也能感覺地到你的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