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南歸的候鳥
“安然,我真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就這麼糊里糊塗的翻過爸爸的死。爸爸死對於我來說,就像是一個纏繞許久的詛咒,我拼命的想要逃避,逃跑,可是真的做不到。”林曉梔抬起頭,眼眶通紅,如果可以選擇遺忘,誰又願意為難自己,將自己困在方寸之地,頓積悲傷,不得救贖。
“Wendy,你啊……不過如果我是你,估計也像現在這麼糾結吧。”林小梔看著Wendy通紅的眼眶說著,世界上其實根本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針不刺到別人身上,他們就不知道有多痛。她真的感覺不到林曉梔內心深處的困惑與矛盾,像是纏繞的絲線,幾乎要讓人窒息。
“好了,我們不要說這些了。這些事情多思無益,下午還有設計課,我們這會出去轉轉吧。”林曉梔看了一眼表,十點多,原來知不覺的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
“你們藝術專業的就是好,可憐我一個理科生,苦苦掙扎在數理化的苦海里。”林小梔想到特別厚的課本,不禁為自己默哀。
“好什麼啊,每次一到設計課,我就感覺自己腦汁快用光了。對了,你不是畫畫挺好的嗎?怎麼選擇了理科。”林曉梔有些不理解,不過她不得不承認,選擇藝術專業真的課挺少的。
“我就是想讓自己忙碌起來,這樣就不會胡思亂想了”林小梔說,“可是我沒想到學習學習數學專業那麼難。”
“沒事,你還年輕輸得起哈。”林曉梔調侃著然後收拾好面前的桌子,“走吧,去校園裏瞎溜達吧。你什麼時候的課?”
“晚上。”
林曉梔和葉安然就這樣瞎溜達,林曉梔找了一處草地,躺了下來,“安然,要是什麼煩惱都沒有,一直這樣舒舒服服的躺在草地上就像現在這樣就好了。”
葉安然沒有躺下,坐在旁邊,看了一眼林曉梔說“別做夢了。你只要祈禱每天安安穩穩,不要有人找你麻煩就好了。”
葉安然正說著,麻煩就像林曉梔走來。
“Wendy,別躺著了,有個帥哥像你奔過來了。”葉安然說。
“小梔,別鬧。”陽光有些刺眼,林曉梔伸手擋住陽光。
“Wendy,大姐,我真的沒有鬧。”葉安然翻了一個白眼,她這麼老實,怎麼會說謊呢。
林曉梔閉上眼睛,她纔不信自己會有麻煩找上來,有沒有殺人放火。
葉安然無奈的拉著她起來,林曉梔不情不願的起來,她果然看到了一個男生,她一時語塞。
葉安然看到林曉梔的表現就知道,肯定有故事。她悄悄的戳了戳林曉梔,用口型無聲的問道,Wendy,這是誰?
林曉梔有些頭疼,大一的時候她爲了氣陸鈺,找了很多演員男朋友但是其中卻有入戲太深的,林曉梔想果然出來混的遲早要還的。
林曉梔站了起來,那個男生個子很高,林曉梔只到他的肩膀那麼高。新推出的經典的襯衫配上珍妮弗的男士“尋夢”系列的黑色長褲,一雙價格不菲的皮鞋,那個男孩靜靜的看著林曉梔。
林曉梔有些腦袋疼,怎麼會遇到他。
他就是林曉梔大一時候的死黨,自告奮勇的要當護花使者。林曉梔說想找一個假男朋友的時候,她的這位死黨便自告奮勇。林曉梔也覺得很納悶,明明這個男生後來交了女朋友,怎麼會突然和自己表白。這個男生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李晨宇,他已經追了林曉梔兩年了,有好幾次都被陸鈺撞到,林曉梔一直躲著他,沒想到今天又遇到了。
“小梔,你先回去吧。”林曉梔對葉安然說,她並不介意小梔知道自己這些事情,但是不是現在,現在她得先處理一下。
葉安然抬起頭來,笑著答到“好。”
李晨宇看到葉安然臉上醜陋之極的疤痕,微微皺眉,可惜了這麼漂亮的女孩子臉上竟然有這麼大一塊醜陋的疤痕。
葉安然感覺到對方不友好的視線,並不介意,因為從幾年前開始她就已經習慣了別人這樣的眼光,她媽媽經常勸她去做修復,她拒絕了。修復什麼?即便臉上的疤痕沒有了,心裏的那個疤痕那個秘密永遠都會在。
此時葉安然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那些痛的記憶/落在春的泥土裏/滋養了大地/開出下一個花季……”葉安然並沒有接電話,“Wendy,我走了,有事打電話,我一定會接的。”
林曉梔點點頭,看著小梔遠去……
林曉梔繼續坐在草坪上,心煩意亂的抓起一根草,不停的撕著。很快一根完整的草就被她撕成了無數段。
李晨宇糾結了幾秒也坐了下來。“Wendy,我們已經幾周沒見了,你……”李晨宇大概是感冒,嗓子略微有點沙啞。
“李晨宇,大哥拜託你不要再找我了,我真的不喜歡你”林曉梔有些奔潰。
“剛剛走的那個是你的朋友嗎?”李晨宇似乎沒有聽到林曉梔再說什麼,自顧自的問。
“對,李晨宇,你能不能認真聽我說話。”林曉梔對於李晨宇始終忽略她的話有些頭疼,李晨宇總是這樣忽略自己說的話。
“Wendy,大一的時候我們那麼好,你為什麼拒絕我。”李晨宇語氣不好的說道。
林曉梔感覺自己有一口老血吐不出來,“李晨宇我們當時只是再演戲,而且你後來不是交了很多女朋友嗎?可能你喜歡我只是你的錯覺。”
“不可能,你是不是因為我交了很多女朋友感到傷心所以才拒絕我的。”李晨宇說著語氣裡透出一種希望。
林曉梔欲哭無淚,“李晨宇和那些沒有關係。我是真的不喜歡你啊。”
李晨宇似乎沒有聽到她的拒絕,繼續道“沒關係,我已經和她們斷絕了所有聯繫方式,現在我手機裡只有你一個異性。”李晨宇興奮的說道。
“李晨宇,我有喜歡的人了,你明白了嗎?”林曉梔心微微一狠,說道。
“不可能,不可能,Wendy,你是不是再生我的氣,我真的已經知道錯了……”李晨宇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
林曉梔有些難過,如果自己當初沒有找李晨宇假扮男朋友,他估計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執著的追逐自己。
“李晨宇,這和那些都沒有關係。你要是再這麼執著的追著我,我們以後都沒有認識的必要了。”林曉梔就這樣看著不遠處的李晨宇一字一句的說道。
“能告訴我他是誰嗎?”李晨宇依然不死心的問。
林曉梔忽然覺得她沒有必要和李晨宇待在這裏了,還記得一年前初見李晨宇的時候,他還是害羞的貴公子。現如今他就像是著魔了一樣。
“對不起,李晨宇我不能說。”林曉梔站了起來,轉身打算離開。
“林曉梔,你為什麼就不能和我試試看能?”李晨宇在她背後質問。
林曉梔停了下來,沒有回頭,“李晨宇,你知道試試看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我永遠不可能會對你用心,意味著,你只能受到傷害,如果這個結果是你想要的,那麼,我無話可說。”
李晨宇的聲音很輕,像是再問自己,又像是再問林曉梔“Wendy,難道就沒有其他的可能了嗎?”
林曉梔沒有回頭,“沒有。我們不會有其他的可能,其他的故事。”林曉梔繼續向前走。
林曉梔還記得自己以前有一個關係好的同學,她交了很多男朋友,林曉梔問過她,那你喜歡他們嗎?當時那個女生是怎麼說來著,只不過是我恰好需要,他們恰好來了而已,現在大家都這樣,自己為什麼要特立獨行。
林曉梔想如果只是因為寂寞就勉強自己接受一份純粹的感情,不僅僅是對別人的殘忍,也是對自己的殘忍。這個世界已經足夠的善變,如果連自己心中的最後一點堅持都放棄,那該有多麼的可悲?
不是別人給了你一份純粹的感情,你就必須要接受,必須要償還,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又怎麼會追求那種一生一次的熾熱能?
林曉梔不知不覺得來到了天台,她看到陸鈺所在實驗樓,目光頓住,一直呆呆的看著任憑風把她微卷的長髮吹的凌亂。
林曉梔想,自己心裏終究有些東西在悄然無聲的改變,她不得不承認,早上,小梔的話戳中了她心中那些深深淺淺的心事。
陸鈺,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的替我承擔了所有?你希望我不要受到傷害。可是你知道嗎?我幾乎幾天就會夢到爸爸,他就那樣在童話城前站在,靜靜地看著我,什麼都不說。
林曉梔覺得她自己真的就像是到不了南方的候鳥一樣,即便拼命的飛,還是到不了。
林曉梔想自己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可能傷害了媽媽,都說逝者已逝,活著的人才是最受傷的,可是每當她爸爸進入她的夢中,就像是有一雙手掐住她的脖子,讓她不能喘息。
林曉梔忍不住的想要知道真相,即便真相真的殘忍,那也好過最後她自己一個人為自己從前的年少無知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