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先天和後天
司笑笑晃著腿,看著對面拿她沒有任何辦法的兩個警察:“我再說一次,我要見寧鹿,我只跟她說。”
“司笑笑,我們不是再跟你做遊戲,不是你想跟誰說話就跟誰說話的!”
司笑笑低著頭,玩著衣服上的穗穗:“那你們該拿我怎麼辦呢?我是個小孩,過了時間,就會被福利機構帶走,到時候,你們想找我可就難了。”她想起什麼,傾身搭在桌邊,“我覺得應該會有人領養我吧?也許我會跟著他們再到別的城市……做遊戲?嗯!我真的很喜歡做遊戲,就是不知道我的新爸爸新媽媽會不會喜歡……”
說著司笑笑非常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一個看起來天真爛漫的小孩子能笑得這樣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或許是一種天賦。
兩個警察面面相覷,最後實在沒辦法,拿著記錄簿出了審訊室。
“許老師,你看這孩子……她要是自己不願意說,我們拿她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許炙看著觀察窗後面的女孩,她晃著小腳,哼著歌,她身上的衣服還是寧瑪帶她去買的。
許炙的思路突然被這一個小事給打亂了。
他不由想,法律有時候對孩子的寬鬆,是否應該一視同仁,把所有孩子都囊括進去。
就比如審訊室裏的這個女孩。
從某種角度上看,法律就是她的武器,她有成年人沒有的特權和優惠,利用這一點,她可以更加便利地犯罪。
當然,不能因為有人用刀殺人,就不再生產刀。
但是……
許炙轉念,如果刀子上淬了毒呢?如果毒已經滲進刀鋒,這樣的刀還能再用麼?
“許老師。”
身後傳來的呼喚聲打斷了許炙的胡思亂想:“小鹿?你怎麼不在醫院陪南教授?”
“他累壞了,醫生說可能要多睡一會,我還有些事情要做,所以就過來呆一會。”寧鹿看了一眼審訊室裏的司笑笑,“她應該很不老實吧?”
許炙苦笑了一下:“她不老實我們也沒辦法,還得好吃好喝地供著她,對了……福利機構已經準備接手了,我們可能就要這樣放過她了,真是不甘心。”
“不只是不甘心。”寧鹿平靜地說,“這樣的定時炸彈,放在人群裡,不一定會帶來多大的麻煩。”
“可就是沒辦法。沒有任何證據與她能聯絡起來,司樂還把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把司笑笑摘得一乾二淨……”許炙皺了皺眉,“有時候感覺這種所謂的親情特別特別可惡,你只想著保護你的妹妹,卻不想想多少人為你妹妹喪命,他們也可能是別人的妹妹,或是其他家人……”
旁邊有個警察忍不住插話:“也不是完全沒辦法,她提了一個要求,說是要讓小鹿姐跟她談……”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寧鹿歪頭,跨過許炙看那個年輕的女警察:“你信麼?就算我按照她的要求跟她談,她也不會說出任何有用的供詞。”
年輕的女警察沒敢說實話。
寧鹿看出她的敢怒不敢言,彎起眼眉:“壞人也分先天和後天,有的人性本惡,做壞事是他們的本能,他們也說不明白為什麼在惡念得到滿足的時候會得到快感,有的人選擇不去想這些,放任自己的慾望,有的人卻不停地反思,想要改變,這樣的人會乾淨而痛苦地活著。這兩種都是先天的壞人。”寧鹿看向審訊室裏,“司笑笑就是前面的那一種。與生俱來,樂在其中。”
“這樣渾然天成的邪惡,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是最完美的。”
年輕的女警察一驚。
完美的邪惡?
寧鹿繼續說:“不像後天被環境激發出來的惡,像你們之前抓到的那些人。”她頓了一下,腦海裏閃過那些人的面孔,“如果他們可以永遠活在陽光,可能也會和我們一樣。”
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