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草湖往事
……
這是一片無邊無際,極盡冗長的,無法掙脫的夢境啊……也似乎不是最為純粹的夢境,倘若只是聽力等感官被封,意識且算是徹底的沉淪了。
在她的腦海中,只似乎有一團乙太般黑白色的兩股氣旋在瘋狂的交織著,突然,它們將猝然間融會貫通了,化爲了一個呲溜溜的高速旋轉的光團……
光團猛的爆發開來,周圍的一切也都重歸光明瞭。白英突然醒來,瞪大了眼神,大口喘著氣,早已是滿頭大汗。
就在這時,白英發現自己正懸在半空中,還是無法動彈。怎麼形容呢,她就像是被一種凝膠所裹了個密不透風,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無法呼吸了!可是,她卻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這讓她內心是大為驚駭。
她的目光又看向四周,發現這裏是一個十分奇異的空間,這是一片雜色的世界,周圍的牆壁就似乎是一桶桶顏料被打翻,然後被無限的稀釋,更以一種詭異的節奏緩緩蠕動著,詭異至極。
空中還到處懸浮著,夢中的那種黑白之色交織的氣旋,呈現了一個漏斗狀,亦如一個呲溜溜的黑洞,在空中散發出若有若無的引力,吸附著周圍的一切。
白英皺著眉,看著眼前這陌生的一切,內心前所未有的焦躁。
她畢竟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縱使這些年來野外探險經歷豐富,但當一個人真正置身於人類文明之外,意外闖入了這樣一個陌生的環境,這無疑對她的三觀是一個徹底的顛覆。
以往在一些山區探險的時候,也有過這樣孤立無援的境地,事實上,小楓平時頭腦十分縝密,心理素質也是極為強大。
當她屢屢遇到挫折之時,總能迅速冷靜下來,尋求關係條理,逐漸剝繭抽絲,披沙揀金。
方纔能得到一切解答。可是,現實卻往往十分殘酷。
試想,很多人都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們平時各種幻想小說看多了,腦洞大開,以後自己若是在無意間,會與這些超現實的東西發生什麼奇遇,自己的心態又會是怎樣的呢?
卻殊不知,一切意料之外的一旦發生,我們往往會高估我們的心理承受力。
話說回來。
她在四周到處觀察著,想要找到此地的出口。可是,眼前的一切壁障似乎都近在眼前,卻又根本是咫尺天涯般,始終無法真正的觸及……
眼前的一切,顯然已經超乎了她十幾年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爬的有些精疲力竭了,無力的躺在地上,整個世界似乎都清淨了下來,就只剩她一人。
片刻之後,她便突然再無動靜。
此時的草灘之上。
正坐著一群披著羽衣的男男女女,各個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事實上,白英的闖入,實際在次世界中是掀起了巨大波瀾的。在次世界中的眾多渡鴉一聽竟然有人類闖入了次世界,一時間都是有些無法容忍,感覺受到了莫大的褻瀆。
只是拉默已將其囚禁在八咫界中,加上渡鴉王的敕令,無數想一探究竟的渡鴉都只好就此作罷。
而此時,眾鴉卻是十分慎重的看待這個人類,故此來特地召開一個集會。故此此時的氛圍,卻是有些壓抑。
那男子端坐在正上方,正閉目養神著。
一側矗立著那先前的紫篷渡鴉,另一側卻是有個身著純白羽衣的老者,杵著柺杖,也是緘默不語。許久之後,那男子才緩緩睜開眸子,纔打破了這寂靜。
接著,他身旁的老者也發話了。
“我倒覺得,她可以作為一個突破口啊……”老者咳嗽了幾聲,以一種質問的口吻說道,“王,‘靈渡’尚且不得而知,這個無意間闖入的人類,難道真是一個巧合嗎?”
說罷,那老者竟將手杖放置於地上,突然跪伏在地,“王!我已經泣血椎心,命不久矣!哪怕是一個死亡的探路者,我的話,還請王謹記於心!”
“智者何需如此!”見得這幅情景,那男子連忙起身,將老者攙扶起來,“智者的話,我向來都奉為真理啊!”
“是啊。王!!”有一隻褐羽渡鴉卻是忍不住道,“我們既已暴露在人類的視角之中,這意味著什麼?”
此言一出,眾多渡鴉便紛紛議論了起來。
一些渡鴉也是不由得感慨,“人是何等低賤的物種,如今竟膽敢褻瀆神的領域?!”
甚至有一些渡鴉在激進的叫道,“王!!這個人類不能留,一定讓她受到應有的懲戒!!”
“行了!肅靜!”拉默咳嗽一聲,皺著眉沉聲道,“無論怎麼樣,王自有他的考量!!”
“無妨,無妨。”渡鴉王示意拉默先退下,無奈的搖了搖頭。“智者且先回聖地吧。那人類,我自然有所考量!”“好了。你們且先退去吧,拉默留下。”說罷,那男子目光投向眾鴉,揮了揮手。
智者起初還想說些什麼,突然見拉默神色有些奇怪,又向他使了使眼色,想了想,還是作罷了。
“行!那老朽先行告退了。”智者嘆了一口氣,便隨同眾鴉一起,皆瞬息之間化為鳥形,四散紛飛而去。片刻之後,原地便只剩下了拉默和渡鴉王。
見得只剩他們二人了,拉默微微一笑,“王,這小姑娘可非同常人啊!”
“是的。”渡鴉王點了點頭,雙眼微眯,“她在八咫界,竟能毫髮無損啊。”“說起這八咫界……”拉默似乎回想起了什麼,“這一方境域,乃是那八咫鏡所化,說起來也有上千年了。”
他不由得感慨道,“時間過得如此之快,外界的那些子民,怕是早已忘了自己的本源所在了。”隨即,渡鴉王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些往事,語氣竟有些懊悔,“我們和人類,命運也不該交織在一起啊。”
拉默心頭微微一震,卻是不動聲色,淡淡回道,“王有何不甘,時間已歸於一流,不可逆矣。”渡鴉王沉默了片刻,突然話鋒一轉,“你且隨我來。”
說罷,便瞬息之間消失在了空中。拉默見狀,便緊隨渡鴉王的行蹤,急忙一同空間穿梭而去。
八咫界內。
也不知道暈過去了多久,白英迷迷糊糊之間醒來,還是如此令人窒息的處境,之前的一切並非是在做夢。
既然這的確是無可爭議的現實,那麼……這也證實了她內心的想法。
與此同時,她的四肢也是痠痛不已,隨之掙扎著爬起來,環顧四周,卻根本是束手無策,這讓她又開始頭疼了起來。
就在她頭疼稍微緩了些,眼角一抹餘光有不經意間掃過,卻不知什麼時候,眼前又似乎突然出現了兩道人影!!
白英頓時十分警惕起來,緊咬牙關,半蹲在地,怒視著前方的二人,卻正是那渡鴉王,以及那拉默。
見她這幅模樣,拉默不由得有些樂了。“至於這麼緊張麼?若是我們要殺了你,你會活到現在?!”
“呵。”白英一聲冷笑,“之所以不殺我,因為我對你們來說,還有利用價值。”
“哦?”拉默倒是饒有興致了,“呵,你是怎麼認為的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告訴你吧,你的這點自救的籌碼,對我們來說,不值一提。”
說完這話,出乎意料的,白英的臉上卻並沒有出現他們所設想的慌亂。反而,她卻沒這麼緊張了,反而就地而坐,自信的看著它們。
拉默始終雙手抱胸,眼神裡透出一種輕蔑。一旁的渡鴉王,卻是始終保持靜默,並未有過絲毫表示。
白英壯著膽子說道,“事實上我對渡鴉此類,也是有幾分瞭解的。”
她看向那五彩渡鴉,“據傳,五彩渡鴉早已在世間消聲匿跡了,看你的這幅派頭,估計就是這群渡鴉的王了。”
“呵。”拉默聽罷此言,有些戲謔的看向她,“我們豈容你這弱小的人類過多揣測?!”
“哦,差點忘了。”拉默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狡黠的說道,“至於你們古人說我是死亡的化身,可能……在此次世界的渡鴉,對你們人類來說,足夠稱作為神了吧!”
隨即,那渡鴉王卻突然一聲輕斥,“不用再說了。”“是!”此話一出,拉默有些悻悻然的,便不再出聲了。
渡鴉王沉思了片刻,突然又自言自語道,“到底……你會是這唯一的可能性嗎?”
“什麼?!”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卻是讓白英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為何,她的內心卻油然而生一種不詳的預感。那渡鴉王微微頷首,“算了。或許你並不是唯一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