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看著歷水與梓央全力對付和防範的惡鬼，嘴角不由勾出一絲陰笑，在某一刻下準狠手，偷襲歷水，直取歷水心臟。

    夢魘一擊得中，歷水被擊中要害，雙腿直直跪了下去，梓央大驚，捂住歷水的胸口，失神到都沒有管惡鬼的進攻了。

    他向來溫和的眼睛溢滿了淚水，充滿著悲慟。

    歷水無力地抬起手，虛虛得描繪他溫潤而俊美的輪廓，突然說道:“師弟，你知不知道……”

    歷水心疼又不捨地直直盯著梓央，欲言未言，他要死了，這句話他的心頭已經很久了，可是他要死了啊，他又何必說出來徒惹人遺憾呢，也許師弟對他從未有過那種感情呢？

    歷水看向梓央溼潤粉潤的唇，“師弟，再叫我一聲師兄吧……”

    歷水眼神直直盯著梓央，瞳孔卻已然渙散，他要死了……他要永遠離開梓央了。

    原來死亡離他們竟是如此地近。

    梓央含著熱淚，捧著歷水的臉深深吻上去，梓央知道歷水隱下的話是什麼，十年前，那個溫池裏，歷水吻了深睡的他，他一直都知道，他當時昏昏沉沉，可憑藉多年相處的經驗，歷水向他走來的腳步聲，是如此熟悉而清晰。

    年輕的他們，是如此青澀而純潔，竟會因為一個吻而心跳如擂，臉紅失眠。

    歷水愛他，為什麼不說出來呢，怕他拒絕嗎？可是這句告白，他已經等了十年了啊。

    一吻結束，歷水震驚地看向梓央，梓央流著淚，對歷水擠出溫柔而寧靜的微笑，歷水激動地迴光返照般，握到了梓央，釋然地大笑，“原來是這樣，我竟是錯過了這麼多年，哈哈哈哈哈哈，竟是錯過了……”

    歷水在朗笑中流盡鮮血而亡，可是或許他這輩子從未像這一刻這般開心吧。

    鏡妖怔怔地看著梓央環抱著死去的歷水大聲哭泣，為什麼她也想流淚，她突然好想真一啊，怎麼會這麼想念呢，想得心都痛了。

    好想哭，溫和的真一，發怒的真一，尋找她的真一，抱住她的真一。

    真一，你愛我嗎？

    夢魘見惡鬼不動手殺梓央，面色一陰，想自己動手，伸出利爪攻向梓央，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惡鬼竟然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目光看向失神的鏡妖！

    “鏡妖你究竟在搞什麼鬼呀？！別讓一切功虧一簣！”夢魘氣急敗壞的罵道。

    鏡妖沒有理夢魘，失神地走向抱著歷水的梓央，茫然又無措地問:“你為什麼要哭呢？只不過是愛情而已，歷水死了，你就放棄抵抗了嗎！為什麼不站起來！不過是一個男人，死了還可以愛上另一個，你這麼絕望幹什麼！”

    梓央厭惡看著鏡妖，緊緊地抱住歷水的屍體，眼中猶帶淚水，“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懂感情？你的愛是如此的淺鄙與輕蔑，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如果那個人先你一步而死，你覺得整個世界是這麼的空蕩，你的心底某一塊地方將永遠隨著他消失！”

    這就是愛嗎？

    真一，真一，我究竟有沒有愛過你？

    我這些年究竟在做什麼？我究竟清不清醒！

    鏡妖寒眸指向夢魘，厲聲問道:“告訴我，我與巨樹交換到底是什麼？究竟是什麼！”

    夢魘掙脫開惡鬼的轄制，聽到鏡妖癲狂地厲聲質問，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鏡妖，我們的交易還沒有結束呢，替我殺了梓央，我立即告訴你！”

    惡鬼看向鏡妖，等待鏡妖的決斷，他相信鏡妖心底已然有了答案，只是這個答案，只怕不是她能接受的。

    惡鬼垂下鴉睫，掩下其中複雜的光。

    鏡妖卻沒有動手，而是盯著夢魘，心中一陣悶痛，眼中一片清明和難受，“那個魔鬼，我不應該相信他的，他拿走的是愛情吧，是我對真一矢志不渝的愛吧，哈哈哈，真是好笑呢，枉我一直以來深信不疑，我竟從沒有懷疑過我會輕易地背叛真一，哈哈哈……”

    梓央聽著鏡妖這模模糊糊的話，聽出了個大概，真一曾經在本山修練過數年，梓央向來關心底下的僧侶，自然對這位勤奮樂觀的少年有所關注。

    那時的真一年輕氣盛，身旁總有一個少女跟隨其後，默默無聞，原來那個少女竟然是如今的鏡妖，親手殺了真一的鏡妖。

    真是天意難測，當年的他們絕對想不到那樣一個平凡的少女今天會給本山帶來滅頂之災。

    鏡妖心灰意冷，看著滿地的屍體，那些僧侶用死去的怨恨的眼神看著他，正如當初死去的真一一樣。

    夢魘看出鏡妖的退縮之意，試圖勸回她，“鏡妖，難道你不想拿回你的東西，一切只差最後一步了，只要殺了梓央。”

    夢魘冷酷地看向梓央。

    鏡妖聽到這話，凝下神，是呀，一切只差最後一步了，怎麼可以功虧一匱呢。

    鏡妖打算親自結果了梓央，鏡妖將利爪伸向了梓央，就在這時，誰也沒想到，破空一箭突然襲來，直接射斷了鏡妖的手臂。

    鏡妖慘叫一聲，捂住血流不止的傷處，半跪在地，滿頭冷汗看向破空之處。

    梓央本來都有些絕望了，沒想過一切還能鋒迴路轉，真是又驚又喜，一時間，都忘了低迷，直直往那裏看去。

    只見卡米揹着箭筒，一手持弓，冷淡而強勢地走了過來，身旁還有拿著權杖的權僧鬱塵。

    梓央大喜，“殿下，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卡米簡潔地回答一句，卻絲毫不影響梓央的振奮，歷水的死亡不可挽回，但是起碼他們還能拯救本山！

    卡米看著惡鬼，惡鬼神色平靜地迎上他，沒有任何情緒變化，嗤笑道:“你以為你回來就能力挽狂瀾嗎？可笑，你們在我手裏，誰也逃不了！”

    卡米已經成熟很多了，絲毫沒有受到惡鬼的言語影響，反而挑釁一笑，說:“我既然回來，肯定是有所準備，惡鬼，我已經把你的本體，也就是芮薄摧毀了，接下來只要殺了你的主人鏡妖，你就會從世界上消失，惡鬼，我允許你向我投誠。”

    這些籠絡加威脅的話是卡米從不曾說過的，卡米真的成熟了，而且思慮也周全了。

    惡鬼黑眸閃過一絲晦暗的光，“我不會投降的，卡米，我們堂堂正正地打一場！”

    這一次，惡鬼會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