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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智勇救人

    ‘簸箕門’是一群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傢伙。元末明初,天下剛定,河定府,盜賊四起。常年的戰鬥,使得壯勞力基本喪失,那些遊散的壯勞力,許多人選擇了成為地痞悍匪。‘簸箕門’就是這一群爭狠鬥勇的懶惰壯漢組成。

    老酒葫,正是一名殺過人的傢伙。

    紀凡忌憚的盯著他。

    老酒葫,顧名思義,手中這口鏽跡斑斑的裝酒鐵葫蘆,正是他貼身的武器。這口黑色酒葫蘆佈滿坑坑窪窪的槽洞口,上方隱約可見淡淡斑點紅漆,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那是殘留下來的血漬。

    權衡利弊,紀凡覺得君子動口不動手,當即不決定用武力。

    “老酒葫,你喝了那麼多酒,不想小解麼?”

    “不想。”

    “你不困麼?”

    “剛睡過,我不困。”

    老酒葫咧笑應道。

    “你餓不餓?”

    “吃過夜宵了,我不餓。”

    老酒葫渾身打了個哆嗦,被突如其來的噓寒問暖刺激到了,身體一哆

    嗦,渾身上下雞皮疙瘩幾乎掉了一地。

    平常,紀凡可是沉默寡言的。

    老酒葫看著他的目光中閃爍一絲怪異。

    見沒法支開他,紀凡鷹梟一般銳利的眼神盯著他,頓了許久之後,紀凡眯眼說道:“你不餓,我餓!你快去,給我找點吃的。”

    老酒葫疑惑的皺了皺眉,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論地位,他只是一個看門的,比起‘十大金剛’之一的紀凡,他還差了個檔次。低人一等,老酒葫也不置駁。

    老酒葫神色迷糊地走了幾步,步子有點踉蹌,剛走了三步,腦中記憶就閃電一般掠過。猛地拍了拍腦門,一個華麗地轉身:“吃的?我這裏有!”

    只見老酒葫從懷中小心翼翼拿出一大包東西。

    油紙開啟,裡面是各種糕點,有柿餅、綠豆糕……裡面有許多啃了一半的柿餅,一看就是老酒葫夜宵吃剩下的。

    老酒葫打了個飽嗝。

    紀凡沉默。

    “喔喔~”

    伴隨著嘹亮的雞鳴聲,東方天際線出現一大片暗淡的光暈。

    將逝未逝的黑色天幕,仿若被撕開一道口子。

    晨曦破曉,清晨將至。

    紀家的人就會送來贖金。贖金一單成交,那紀凡就真的再也得不到紀柔和紀平的諒解。

    “老酒葫,你的酒給我喝一口。”

    紀凡寒聲說道。

    “哦。”

    伸手,紀凡準備接過酒葫蘆。

    他心中已經有了計策。

    一旦拿到酒葫蘆,他就會趁機分散老酒葫的注意力。

    等到老酒葫,分心扭頭、低頭的時候,他就可以出其不意,趁機用酒葫蘆將老酒葫拍暈。

    動武!

    心知時間緊迫,紀凡放棄智取,比起救紀柔和紀平,他現在更想用這鐵葫蘆把老酒葫暴打一頓。

    一切都照著計劃進行。

    然而,意外又出現了。

    咣~

    一個沒接住,酒葫蘆就從他手中滑下,砸到了地上,硬生生將地面砸出了一個大坑。

    酒葫蘆落地。轟的一聲,不堪重負的地面凹陷,泥土四濺,這動靜絲毫不亞於一塊鐵磚砸在地上。烈酒涌出,酒隨著傾倒在地面上的酒葫蘆撒了一地。

    紀凡眼瞼微顫。

    看著撒了一地的酒,老酒葫一臉惋惜。利索的撿起酒壺,他將酒葫蘆高高舉起,張開大口,伸手晃動酒葫蘆,將最後一滴酒飲盡。

    “這酒葫蘆有多重?”

    看著地面上已經灌滿酒漬的凹陷砸痕,紀凡目不轉睛問道。

    “三十斤。”

    老酒葫漫不經心迴應。

    “你就不覺得它有點重麼?”

    “我不覺得重!我已經用了十年,習慣了。”

    老酒葫一臉驕傲。

    論力量,他在簸箕門敢認第二就無人敢認第一。

    別人拿不起的重量,在他手中輕如鴻毛。

    若非有勇無謀,他在簸箕門也不會只成為一個默默無名的看門人。

    見這個憨大個這麼難應付,紀凡臉色鐵青。

    “老酒葫,你力大無窮,是咱們簸箕門第一戰力,可是混到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嘍囉,你知道是什麼原因麼?”

    “什麼原因”

    “因為你招人恨。”

    “哦?”

    老酒葫一頭霧水。

    紀凡越看他越想把他暴揍一頓,若不是打不過他早就和他翻臉了。

    “沒酒了。”

    紀凡剜了他一眼,道:“你去打點酒。”

    老酒葫皺眉,眼中掠過一絲疑竇,盯著紀凡,他再遲鈍也發現了紀凡正千方百計的支開他。

    老酒葫扭頭離開。

    見老酒葫走遠,紀凡連忙回到了柴房。

    紀柔和紀平一臉敵意的看著他。

    吃一塹長一智,紀凡伸手去解開紀平身上的繩索。手上的牙印還在隱約作痛,他不敢先去解開紀柔身上的繩索,紀柔全程都在雙目放光的盯著他,窸窸窣窣的磨牙聲在他耳邊響起。為紀平解開後,紀凡揮手示意紀平給她解開。

    “後院有東牆,那裏有一個狗洞,你們快離開,從那裏逃出去。”

    紀凡說道。

    “綁了我們又放了我們!你什麼意思?”

    出柴房門後,紀柔止住腳步,驀然回頭,嬌嗔道。

    紀凡苦笑,聳了聳肩。

    紀柔怒瞪。

    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兩人奪門而出。

    看著兩人走遠的背影消失在昏暗之中,紀凡眼中掠過一絲慰藉。

    暗中,一雙冷眼將所有的一切盡收眼底。

    躲在粗壯大樹後的老酒葫,驀然走了出來。

    紀凡心中一咯噔。

    ……

    大堂。

    門主和剩下九大金剛被驚醒。

    紀凡被綁。

    這裏是簸箕門,紀凡根本無處可逃。

    毫無抵抗,紀凡就被帶到了這裏。

    “咱們簸箕門,講的就是忠義兩個字!”

    門主,徐遼正色說道:“‘禮孝放兩旁,忠義擺中央’,這是咱們簸箕門鐵打的門規,門人都必須遵守。”

    “倘若,有人對簸箕門不忠,對門內的兄弟不義。兄弟們,咱們該怎麼對待這人?”

    “殺!”

    眾人異口同聲。

    “常言道,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有人放了咱們的肉票,讓咱們無法勒索紀家,讓咱們白白損失了那麼多一大筆金銀,我們應該怎麼對待這人?”

    徐遼繼續問道

    “殺!”

    又是一陣嚴厲迴應。

    看著這個口中唸唸有詞的精瘦男子,紀凡一臉凝重,這人正是徐遼,是簸箕門的門主。

    能成為簸箕門的門主,徐遼自然是心狠手辣,這一點從,他那時常閃爍的殘忍光芒的凹陷雙目就可以看得出。徐遼籠絡人心很有一套,口口聲聲都是忠義,雖然一肚子雞鳴狗盜,卻滿口都是仁義道德。見他又義憤填膺的侃侃而談,紀凡知道今天凶多吉少。

    聞言,老酒葫神色激動。

    他揭發了紀凡,可謂大功一件。

    “紀凡,你有什麼話可說?”

    徐遼質問聲傳來。

    紀凡被綁成了粽子,深吸了口氣,胸膛一張一弛被勒的有些疼痛,連忙吐了口氣。

    “我是被冤枉的。”

    紀凡道:“放了紀柔和紀平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又是誰?”

    看著老酒葫,紀凡斬釘截鐵說道:“是他。”

    老酒葫神色一愣,緊接著麵漏慌張,對紀凡的反咬一口,他是毫無心理準備的:“門主,他胡說。”

    “我沒胡說!”

    紀凡打斷老酒葫,反問道:“紀柔和紀平是我綁來的,我怎麼可能放了他們?”

    徐遼眉梢一挑……是啊!

    老酒葫語塞。

    “紀柔和紀平奪了本該屬於我的家產,我和兩人有著天高地厚之仇,我親自把他們綁來,又把他們放走,多此一舉,我難道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

    這口鍋,老酒葫和他必須有一個人頂。

    紀凡心知肚明。

    死道友不死貧道。

    紀凡決定一口咬定老酒葫。

    “我紀凡是什麼人,我想門主和諸位兄弟都一清二楚!”

    紀凡信誓旦旦說道:“我紀凡一向是六親不認、五毒俱全、不三不四,三心二意,一心害人……你們捫心自問,我會不會做這種損兄弟不利己的事!”

    所言有理!

    徐遼和其他九位金剛點頭。

    一丘之貉。

    和紀凡相處了這麼多年,他們互相都是知根知底的,想一想自己是什麼人,他們就能猜出紀凡是什麼人。

    見老酒葫張口欲要說話,紀凡連忙繼續開口:

    “事情是這樣的!我路過柴房,發現老酒葫醉醺醺的睡在柴房外,而且柴房門敞開。我上前查探,竟然發現兩人不見了。”

    “於是,我就叫醒老酒葫,問他人跑哪去了!”

    “結果,他竟然說不知道!”

    “我當時就訓斥他,說他看管不利,喝酒誤事,給兩人可趁之機讓兩人給逃了!”

    目光灼灼地環視眾人,紀凡一臉憤懣:“可是他,根本就不承認自己看管不利,非說我把人給放走了,就這樣,他一個看門的小嘍囉要把我綁了。”

    千鈞一髮,紀凡隨口編了事情的經過。

    這個事情經過,乍聽下去合情合理。

    肉票,是因為老酒葫看管不利而逃走的。

    老酒葫誣告紀凡放走了兩人,分明就是爲了他的看管不利。

    “老酒葫,你有什麼話說?”

    徐遼看向老酒葫。

    在眾人野獸一般的目光之中,老酒葫聽得目瞪口呆。一股冷意從脊髓釋放席捲全身,老酒葫渾身一哆嗦,醉意陡然煙消雲散,臉上的興奮之色全部被惶恐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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