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心慌
司馬知道江州失蹤時,距離西北高原的那次地震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
因為當地認習慣了地面不時的震動,所以一開始都沒當回事。雪山的崩塌也不怎麼嚴重,他們也沒往壞處想,繼續過自己的日子。
直到三天後,江州他們所居住的那間旅社的老闆從家裏回來,問起前臺才發現江州一行人竟然還沒回來,這可把他嚇住了。
當下店也不開了,忙急忙慌的就跑到鎮上找來了鎮長,結果說是要上山去找人呢,那山又突然雪崩了,地震也隨之而來。
這一次,山下的老百姓才猛地反應過來,這不是開玩笑了,也不是之前那種小打小鬧的不時震動給他們的生活增添點趣味了。這次可是實打實的出事兒了!
像是在懲罰這些人之前的無所畏懼,老天爺這一次的動靜搞得特別大,有座矮點兒的雪山頂都垮沒了。
地上的裂縫是一條接一條,最終封了進城的路。
這座被雪山包圍著的小城,眨眼間就成了包子裡的肉餡,與外界斷開了聯絡。
不過好在他們常年居住這兒,既是發生這樣的事也不會絕望得走不動路,井然有序的尋著退路,竟沒有一個人出事,就是小孩子也沒有。
只是苦了他們鄰近的幾座縣城,一個個的還在家裏睡著呢,就被這突如其來的地震震到了地上,一點預兆都沒有的被埋在了廢墟中。
彷彿就在眨眼之間,一座城的一半,瞬間變成了廢墟。平日吵鬧的大街如今更加吵鬧,只是不在是那討價還價的不滿或一個停車位的爭執,而是痛哭流涕和驚慌失措。
經過這一地震,旅社老闆也忘了上山尋人的事了,畢竟自家人都管不上,那還能去管別人呢?尤其在這個山隨時會發怒把他們埋了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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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笛親自到劇組去找的司馬。
她知道江州去了哪裏,但是這段時間學校開學,她又要完成學校的任務又要抽時間回家看兩個孩子,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關心江州現在哪裏在做什麼。
不過江州會按時給她打電話,每隔三天一個,有時候打得勤點,是因為他又換了一個城市了。
而這一次,等江笛把學校的事情忙完回過神來時,才發現江州已經一個星期多沒給她打過電話了。
一開始江笛以為是江州忙著拍照忘記了,可當她打電話過去時,卻顯示已關機。
“江州的手機從來不會輕易關機,”江笛皺著眉,神色焦急:“他這個習慣從知道我懷孕開始就一直保持到現在,我可能打過去是別人接或者沒人接,但三年來從未關機過!所以他肯定是出事了!”
江笛說著有種要哭的跡象,司馬忙安慰她說:“江笛姐你先別急,可能只是一時意外,咱們再看看,若是實在不行我親自過去找他可好?”
司馬雖然這樣說著,但心裏也沒譜兒。一個保持了三年的習慣,怎麼可能說改就改呢?
或許因為眼前人是江州喜歡的人,江笛的激動的心情漸漸平復了些。
但有的事總是說不定的,就比如現在,江笛好不容易緩和了那麼一點。那邊小悠又過來了。
“老闆,大事不好了!”
小悠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看到司馬旁邊坐著的江笛愣了下,但很快又說到:“西北高原那邊發生了地震,Y城那邊也出事了!”
司馬一時還沒反應過來Y城在那兒,小悠又接著說:“就是老闆娘去的那個地方,一個星期前老闆娘不是說他到Y城了嗎?我剛剛過來打了一路的電話,都是關機的,他應該出事了!”
小悠的話徹底印證了江笛所擔心的。江州,出事了。
有的時候人總是要抱有這麼一點的期望,應該說是妄想。司馬扯了扯嘴角說:“應該不是,都一個星期了,他們肯定早就走了。”
只是小悠徹底打斷了自家老闆最後的幻想。她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司馬讓他自己看。
是一個新聞的短影片,只有一兩分鐘,內容卻讓司馬入墜冰窖。
“一個星期前的三月四號,我國位於西北高原X省的Y城發生了地震並引發了雪崩,當時情況並不嚴重,未引起當地人的重視。三月九號Y城再一次發生了雪崩,連帶著地震,波及了鄰近五個縣城,就目前得到的訊息來看,Y城的傷亡人數為零,只是在七天前的雪崩中失蹤了七個到Y城旅遊的人,這七個人是:江州、陳沐、李立、趙淨雅、杜浩、劉彤彤、趙磊……目前還在尋找中。”
聽到江州兩個字,司馬和江笛還抱有一絲期望,畢竟叫江州的人那麼多,可當他們看到江州的身份證後,兩人說不出話了,江笛整個人都愣住,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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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跟隨救援人員到達Y城時,已經是三月十三號。官方那邊找到了江州的蹤跡,讓他過去認人。
推開病房的那一霎那,司馬有一種已經過了幾百年的感覺。手上的把手沉重得他根本轉不動。
病房裏,江州安靜的睡著,他旁邊的兩間床上躺著其他人,司馬都在新聞裡見過。一個是李立,一個叫杜浩。
他們兩人的情況比江州要糟糕些,臉上和漏出來的手臂上都帶有傷痕,擦傷撞上,就快把人包成木乃伊了。
而江州卻好好的,只是臉色很蒼白。
聽救援人員說,他們找到江州的時候,他正用保暖內衣裹著自己的手在刨埋住李立的地方,身邊躺著已經昏迷了的杜浩,他的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毛衣和牛仔褲,他的棉衣墊在杜浩身下,保暖內衣褲都綁在手上。
當時他的十指成爪狀彎曲著,手上的動作全是憑藉着本能發揮,實際卻早已凍得沒有半點知覺。就連現在他的手指都還是彎曲的,醫生說若是以後恢復不好的話,可能今後都拿不動重物了。
司馬坐到江州床前,伸出手眷念的撫摸著江州的臉,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七年的時間,司馬以為自己可以忘掉江州,但當付恆向他炫耀自己找到一個寶貝,而那個寶貝就是江州時,他卻忍不住想去靠近。
讓付恆無論如何留住江州,觀察他的生活起居,然後再告訴自己。
這七年,江州就像罌粟一樣,讓他擺脫不得,欲罷不能。
為什麼參與風投?因為想擺脫司家,這樣他才能心無旁騖的跟江州在一起;為什麼開花店?因為付恆說江州每個星期都會買一束鬱金香回家;為什麼跟陳沐做交易?因為江州一個人工作太辛苦……
不知不覺間,司馬自己都沒想到自己陷了那麼深,直到他在新聞上聽到江州失蹤的訊息,那一瞬間的窒息,讓他徹底明白了江州在自己生命中的地位。
“江州,你一定要活下來,一定……”
嘴邊呢喃,司馬俯身閉上眼,冰冷的唇輕輕的印在江州那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的嘴唇上。就輕輕的一下,他便放開了,只是耳邊卻傳來了江州虛弱卻帶笑意的聲音:“等了那麼久,就只親那麼一下?”
司馬一愣,抬眸對上江州的眼睛,彷彿就這麼看著都能看到天荒地老去。
他不捨得眨眼,深怕這是自己的錯覺。
江州突然一笑,說:“怎麼了?”
司馬搖搖頭,就這麼看著江州沒說話。江州被他這麼盯著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撓了撓頭髮。司馬看著他那孩子氣的動作忍不住一笑,心裏的擔心徹底放下了。
司馬來的第二天,江州就從醫院裏出來了。
因為陳沐還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