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多久？”

    “大約半個月或者一個月。”

    “渺渺呢？”

    “我姐姐那邊。”

    “……”

    電話那頭，司馬久久沒有說話，江州心裏有些難受。

    他們剛剛說的這事兒，是陳沐剛進《時尚》沒多久時，跟江州說好的。

    陳沐參加有一個攝影俱樂部，去年十二月份時，俱樂部部長就準備做一次旅行拍照，也就是邊玩邊拍。

    當時訂的目的地在國外，不過後來因為時間和金錢關係，他們沒有去。

    年前部長又把目的地定到西北高原地區，約定好年後過完十五他們就出發。後來他跟陳沐混熟了，陳沐就把他拉進了俱樂部，所以這一次旅遊，他也參加了。

    當時決定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司馬也喜歡自己，也對自己的感情產生了懷疑，所以他決定出去散散心，好好想一想，他也決定不管回來後結果如何，他都要跟司馬告白。

    只是現在，兩人這種曖、昧不清的關係讓他心裏的底線一次比一次往下移，他l幾乎快要沉溺在裡面了，陳沐卻告訴他他們明天就要出發了，讓他收拾收拾，明天在機場匯合。

    江州的底線只有在面對司馬的時候有差別，對待其他人還是一樣的準則，答應別人的事就一定要做，而且這次還是他主動的，所以讓他說出“我不去”三個字，很困難，何況他自己也很期待能夠出去一趟。

    作為一個把攝影當做、愛好的攝影師來說，外面，纔是他嚮往的地方。但這兩年爲了帶渺渺和照顧江笛及剛出生的小侄子，他進了《時尚》，成爲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如今有這麼個機會，他當然不想放棄。

    可是，問題又來了，他跟司馬的關係已經接近挑明，他也不想在這種感情發展快速的階段突然來個短暫的“消失”，而且聽司馬的語氣，他也是不想自己出去的……

    江州糾結，很糾結，他想去，又不想去；他期待司馬同意，又害怕司馬同意；他想司馬挽留自己，又怕司馬挽留自己。

    這種糾結的情緒從早上結束通話陳沐的電話到現在下午五點，他都沒有調整過來。

    “想去就去吧，我和渺渺在這裏等你回來。”

    江州不知道等了多久，也許就幾十秒，但他覺得挺久了，司馬終於開口說話了。

    他一愣，說了句“我”又沒了下文，那邊司馬笑了下，說：“擔心什麼，你走或不走，我和渺渺都在這裏，又不會跑。”

    說這句話時，司馬內心自問自己，是不是真的捨得讓江州離開？答案是肯定的，不捨得。

    渺渺住院那幾天，他回家拿江州的東西，看到滿牆上貼的海報照片，他就明白了，江州對自己，不是沒感情，這感情甚至從很早的時候，從他還沒發現自己喜歡上江州的時候，就開始了。

    而現在他跟江州的感情好不容易發展到似乎只要捅破那一層紙就能永遠在一起的地步，他又怎麼願意讓江州出去半個月甚至一個月呢？

    私心裏，司馬是想把江州永遠留在自己身邊的，但是他不想。

    江州的性格他清楚，如果他硬是要在這次把江州留下來的話，江州也不會不答應，但是，江州心裏會永遠記掛著這件事，尤其是在看到那些出去的人帶回來的成果時，他會忍不住的去想如果他也有去，那麼是不是也會遇到這些有趣的事情。

    他不會怪司馬，但他會覺得遺憾，而且這種遺憾可能會跟隨他一輩子。

    就像司馬自己心中一直想著的關於沈老師的那件事。

    所以司馬決定放手讓江州去，畢竟，這次旅行不過一個月而已，他跟江州可是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去慢慢培養感情。

    想到這裏，司馬心裏有了另一個計劃，分開一個月的時間，不一定就會影響兩個人的感情，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也許還能促進他們的感情發展，畢竟小別勝新婚嘛，到時候趁著天時地利人和的，打著讓江州補償自己的名號，還可以做些其他事嘛！

    這個時候，司馬整個人的腹黑屬性出現了，他嘴角輕揚，語氣卻有些許幽怨。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也不能老是看著你不是？不過因為劇組最近在趕進度，我可能不能去送你了，你自己一路小心。”

    這語氣讓江州心裏突然充滿了愧疚，他決定了，回來一定好好補償司馬！對，沒錯，就是這樣的！這次他去了，回來一定好好補償司馬！

    於是心頭一時發熱，江州心裏的話也沒過腦子的就脫口而出。

    “你等我回來，回來我好好補償你！”

    江州自己說完都愣了，他怎麼就把自己心裏話給說出來了？

    那邊司馬噗嗤一笑，真是，難得見江州有這麼呆的時候，他笑了笑說：“嗯，等你回來補償我。”

    不知為什麼，江州聽到這句話總有一種自己被套路了的感覺。

    ******

    江州走了，司馬果然如自己所說的，沒有去送他。

    只是那天他早早的拍完了自己的戲，去了唐家看渺渺，順帶跟還在客車上的江州影片了一下。

    下飛機的那個城市離江州他們要去的地方還有三四個小時的路程，於是他們決定坐客車過去，順便領略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

    一行七個人，坐在客車裏，用手機上的翻譯工具，跟當地人說起了話。磕磕絆絆的，江州還教會了當地人一首歌，他們大一那年支教時教給孩子們的歌《夜空中最亮的星》。

    一路上喜氣洋洋的，他們下車時，司機都會了，邊唱還邊跟他們告別，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留給他們，讓他們回去的時候打他電話，他過來接他們。

    謝過司機的好心，江州把司機的號碼揣進左邊的上衣口袋。不住感嘆，世間果然好人多。

    他們停在的是半路上一個大草原上，一行人都不打算進城，因為他們幾個都說草原比城鎮好玩多了。

    “江哥，今晚上咱們是露營，你可以不？”

    隊長李立是個剛畢業的年輕人，比江州還要小几歲，他們這七人箇中江州的年紀最大，於是每個人都喊他哥。

    “我沒問題，你們三個姑娘有沒有問題？”

    江州覺得很好奇，因為除他以外的六個人，都沒出現高原反應，他的頭卻有點暈。不過也只是有點，沒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你們都沒有高原反應？”

    “浪麼可能？”一個天津的小夥子笑著說：“我們不是第一次來高原地區了，老早就習慣了。”

    江州點點頭，難怪單獨問他可不可以。

    “那咱就開始搭帳篷，彤彤你把鍋碗瓢盆那些拿出來，陳沐你把肉食拿出來準備一下，趙磊你和你妹妹準備生火烤肉，其餘幾人包括我和江哥，咱們把帳篷搭起來。”

    李立不愧是隊長，安排起事情來井然有序，一個不落下，也不偏袒某人，話剛說完，大家就都忙了起來。

    江州也放下自己的揹包過去幫忙，爲了方便，帳篷什麼的，他們只帶了兩個，反正他們人也不算多，擠一擠就過了。

    只是在高原這邊，要想吃頓熱乎飯菜，不容易，所以他們都是吃烤肉或者說罐裝的八寶粥、壓縮餅乾之類的。有時候也會學高原地區的人做一些饢來吃。

    帳篷搭好，天也黑了，這邊肉也架上了火，一群人就這麼就著火光吃起了燒烤。

    江州沒把烤肉當正餐吃過，不過此時因為餓，也沒那麼多講究，一手拿著烤肉，一手拿著瓶裝水就這麼吃了起來。

    填飽了肚子，幾人架起了三腳架。

    草原上沒有城市的喧囂，也沒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這樣的星空，是最純粹的、沒有任何雜質的。

    每個人找好自己的位置，拿出自己攝像機開始照相，七人偶爾說說話，偶爾走動看看別人拍到的地方是不是比自己好看，然後又相互換個位置，繼續拍，又或者拍過了不想在這裏了，又扛著三腳架跑去其他地方，找一個新的地方繼續拍。

    江州很享受這種氣氛，靜謐、純粹。這種跟他拍雜誌封面，拍人像完全不一樣。

    那種是死的，這種纔是活的，大自然的靈氣，怎麼都比擺拍出來的強。

    站了一段時間，江州覺得腿有些麻了，就坐到火堆邊，不一會兒，不知竄到那裏的陳沐也回來了。

    兩人坐在火堆邊，聊起了天。

    “江哥，感覺這次旅行怎麼樣？”

    江州笑了笑說：“挺不錯的，在城裏待久了，早就忘記大自然是什麼味道了。”

    “我也覺得，”陳沐身子往後仰，雙手撐在草地上，閉上眼深吸了口氣，說：“我第一次去非洲大草原的時候，就喜歡上了那裏的動物。”

    “你知道嗎？那些看似兇猛的動物，只要你不惹它，他都不會對你怎麼樣，我還近距離接觸過一隻雄獅，那次它腿受了傷，我給它上了藥，我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唐伯虎！”

    聽到這個名字江州忍不住一笑，說：“人家一隻獅子，你怎麼給人取個帶虎字的名字？還是個才子。”

    陳沐嘿嘿一笑說：“我這不是爲了印象深刻？讓自己記得更清楚嘛！”

    江州笑而不語，要是唐伯虎聽到估計棺材板都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