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霜說完見她眼裏的水汽越來越多，已經多得溢出來，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纔好。

    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梅霜急忙回頭，看見是陸懷謹，急忙起身還沒開口叫人就見他讓自己出去，她急忙躲了出去，只怕慢了步就被遷怒。

    陸懷謹看著她蒼白的臉上又滿是淚痕，不知道是昨夜陳伯的話解了疑惑，還是她昨夜乖乖在他懷裏熟睡的模樣緩和了怒氣，他現在覺得心裏很重，有些想念她跟自己笑的模樣。

    感覺到有手落在臉上，很熟悉的感覺，夏鈺瑤睜開眼就看見陸懷謹，臉上瞬間浮現出驚惶，身子也下意識的縮了縮，目光瑟縮著，不敢去看他的臉色。

    “娘子。”陸懷謹輕聲叫道，夏鈺瑤咬緊唇，他沒有用那種奇怪的語氣說她不乖，可是這樣才更讓人覺得恐懼，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再露出那種神情，就會說她不乖，就會拿走她的一切。

    看她害怕躲避自己，陸懷謹忍不住皺眉：“娘子睡了這麼久餓了吧，今天吃紅豆粥好不好？”

    夏鈺瑤瞄見他皺眉，只覺得他這句話肯定是又想欺負自己，咬緊唇不敢開口，反正開不開口都是她的錯。

    陸懷謹卻沒有跟她計較，起身到外間拿了碗粥回來，她喜歡吃這些，邾籬也說可以吃。

    粥是甜的，夏鈺瑤卻覺得苦，梗著喉嚨嚥下去，混著剛喝下去的藥，澀意在翻涌，等陸懷謹覺得她吃飽把碗拿走，她還是縮在蓬軟的腰墊裡不敢看他。

    陸懷謹似乎心情極好，沒有跟她計較她的沉默，讓她重新躺下壓好棉被：“娘子再睡會兒，等天黑了為夫叫你。”

    夏鈺瑤縮緊手，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也不敢開口問，身體裡沉甸甸卻又好像輕飄飄的，睏意就這樣涌上來，催促著她再次睡過去。

    昏昏沉沉的之中，卻好像又回到那個山洞裏，難聞的腥氣瀰漫在身邊，石壁腳下散落著無數的白骨，她攥緊袖子，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間整個空間都晃動起來，她驚慌的尖叫，睜開眼就看見陸懷謹關切緊張的目光，才知道自己是做噩夢了。

    “娘子，只是做噩夢，不怕，已經醒過來了，不怕。”陸懷謹擦著她臉上的冷汗，抱緊她顫抖的身子低聲安慰道，看到她做噩夢，他才叫醒她的。

    夏鈺瑤縮緊身子，聽見他說是噩夢，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她抓著他的手，指甲掐進他的肌膚之下：“不是噩夢！”

    她一字一字的說道，眼睛睜得很大緊緊的盯著他，像是怕他不信，她又說了遍：“不是噩夢！是真的！”

    陸懷謹看著她蒼白的臉上全是惶恐，周身的氣息更是不穩定到了極致，一碰就會崩塌，只好順著她的意思：“娘子，是真的，為夫在這裏，已經回來了，不會再有事了。”

    是真的！

    已經回來了！

    不會再有事了！

    夏鈺瑤緊緊的盯著眼前的人，咬緊的唇慢慢鬆開，顫抖著，抓著他的手也鬆開，抱著自己縮成一團喃喃自語：“已經回來了，回來了，回來了……”

    在那個地方積蓄的恐懼驚惶因為噩夢被重新引出來，比在那裏時更多更無處可逃的恐懼讓她看不見眼前。

    陸懷謹抱緊她低聲同她道：“回來了，已經回來了，沒事了，回來了，娘子乖乖的。”

    已經被恐懼佔據的腦袋裏重複著他的話，夏鈺瑤合上眼，手指緊緊的抓著他，她乖乖的，不要不要她，不要那樣對她。

    陸懷謹看著暈過去的人，眉心擰成結，只是個噩夢，怎麼會把她嚇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