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姑娘醒來後什麼也不記得，他就收留了她，兩人後來成了親，再後來世道大亂，那姑娘見著外面的慘狀，就想要幫助別人，於是他們離開了隱居的地方，過了很久，世道終於好起來。”

    “但禍亂天下的根源還沒有消除，他們和很多人一起找到了根源藏身的地方，想要徹底殺死它，可是當所有人進到裡面去時，那個姑娘卻想起來，自己也是根源之一，她和她的族類們，把進去的人都殺死了，只有極少數的人逃了出來。”

    “那個妖也逃了出來，可是他的娘子背叛了他。”夏鈺瑤閤眼笑了笑，他的娘子背叛了他，就要別的人來替她娘子贖罪，私心裏，夏鈺瑤甚至希望他沒有逃出來，他也死在裡面了，留在裡面永遠陪著他的娘子。

    棠梨聽到最後就已經明白過來，夏鈺瑤說的是陸懷瑾，但讓她震驚不願意相信的是，陸懷瑾既然有個深愛的人，那他娶公主是爲了什麼？

    但棠梨還沒緩過神來，夏鈺瑤又低聲道：“棠梨你知道嗎，他剛對我不好的時候，我以為他只是心情不好，我以為我不高興的時候他哄著我，他不高興的時候我哄便著他，我們是夫妻，本該是如此。”

    可那只是她的本該如此，她在陸懷瑾眼裏究竟是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啊。

    “公主。”棠梨低聲叫道，走到夏鈺瑤面前果然看見她臉上滿是淚痕，她伸手擦著，“公主，我們回去吧，不要，不要再管他們了。”

    夏鈺瑤看著棠梨，抿唇笑了笑，她也不想再管他們，可是他們總出現在她身邊，總逼她想起那些痛苦的記憶，總讓她知道自己其實多麼的可悲。

    甚至連恨他，她都做不到。

    棠梨看著擦不乾淨的眼淚，心底澀澀的也跟著哭了出來，抱著夏鈺瑤小聲道：“公主，沒事的，還有我，還有信兒，我們會一直跟著公主，不會背叛公主，我再也不會自作主張了。”

    她再也不會那麼做了。

    直到現在棠梨才知道為什麼公主會不能原諒自己，她以為的好的選擇，根本就是在公主的傷口上撒了把鹽，讓公主的痛苦變得更多。

    夏鈺瑤任她抱著，唇邊笑意不減，眼裏涌出來的淚水卻更多，滴落在棠梨肩上，溼了一大片。

    從想起這件事，她就忍得難受，她想要說出來，無論跟誰說都好，可最終只能跟棠梨說，可即使說了出來，她心底的難受也並沒有減少，反而更加的難受。

    那些與她無關的事，為什麼也要她承受？

    兩人不知道在樹下站了多久，深夜的寒氣漸漸逼近，冷得她們發抖，兩人才終於回了屋裏，遠處牆上的陳伯嘆口氣，看了眼在牆角偷聽的邾籬，搖頭道：“把少夫人說的話都忘了，公子已經在回來的路上。”

    邾籬急忙點頭，她保證自己什麼都不會記得，她原本是想來抓棠梨的，誰知道少夫人會跟棠梨說這麼多，她要是早知道，她就早點兒來了。

    陳伯並不相信邾籬的承諾，不過該告誡的他已經說過了，如果邾籬還要犯，以她說公子壞話被抓包的機率而言，她還是自求多福吧，只怕少夫人到時候都會想殺了她。

    不過短時間內她應該會消停了。

    邾籬也發覺陳伯不信任的眼神，癟了下嘴，扭頭剛走兩步又覺得不對，公子已經在回來的路上，那不是用不了多久就會到？

    瞅了瞅天上的月亮星星，離天亮還有點兒早，她又跑回牆角，等著陸懷瑾回來。

    棠梨那個臭丫頭怎麼總是這麼沒眼色，少夫人對陸懷瑾再怎麼的不滿，也不該是她能留在這裏的，還不趕緊滾出來，非得等陸懷瑾回來趕人不成？

    她還是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