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浴袍，頭髮微溼的墨塵凡走出浴~室，迎面撞上了抱著貼好的睡衣打算敲門的許小雪。

    “少爺......”

    看著墨塵凡滴落了幾滴水珠浴袍鬆垮垮而暴露在外的胸肌，許小雪忍不住臉色微紅地嚥了口口水，自家少爺這是活脫脫的“美男出浴圖”啊。

    “哦，抱歉。讓你久等了吧，我剛剛想了一些事。”

    墨塵凡不經意間瞥見許小雪手中的睡衣中露出一角的藍白色胖次，趕忙將視線轉移到他處。

    “沒事......少爺，我也仔細考慮了一些事。”

    一想到以後要和墨塵凡在同一屋簷下生活，弄不好每天都能看到這種畫面，許小雪想想就覺得激動又緊張。心口宛如有一隻小恐龍在亂撞一般。

    “那今天看到和聽到的一切，我希望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哪怕是龍叔和老爺子也不許告訴，可以嗎？”

    “少爺，可是這應該隱瞞不了多久。”

    聽到墨塵凡開始談論正事，許小雪的心境這才冷靜下來，疑惑道。

    畢竟墨塵凡不管是在軍方而言還是家族，都佔據著很大的地位，用墨塵凡自己話來說便是他有很大的利用價值。所以無論那方肯定都不會放任墨塵凡就這樣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即便許小雪不說，那些對墨塵凡越來越多的監視也一定會發現。

    “嗯，我知道。只不過現在還沒到時候，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全盤托出的。而現在，這就是屬於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哦~”

    墨塵凡微笑著在許小雪的頭上摸了摸，這才讓開道路來，徑直走回自己的臥室。

    “我......我和少爺的秘密！”

    少女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蹦一跳滿臉欣喜地走進浴~室。

    無論多麼精明的女人在被丘位元射中代表愛情的箭後，智商必定會以直線下降，哪怕只有她自己覺得自己戀愛了。——墨塵凡

    所以丘位元那支箭乾脆也別代表愛情了，直接叫“降智打擊”應該更合適吧。

    “小塵凡~看來你真的很擅長忽悠小女生哦~”

    至始至終便飄浮在墨塵凡身邊的白玄在看見許小雪的反應後忍不住輕笑道。

    “呵呵，我那可不是忽悠她。”

    墨塵凡的的確確沒有忽悠許小雪的意思，因為按照白玄之前所說，之後將會出現更多被附身的人類，到那時再暴露自己的身份，應該更容易被人接受吧。過早的暴露只會讓軍方出動一個師的兵力把自己抓到什麼瘋狂科學家跟前，解剖再製成標本。

    墨塵凡可不想成為世上第一件半妖標本。

    “看來你也沒有否定自己擅長這件事的事實嘛~”

    白玄賤笑地補充道。

    而墨塵凡笑了笑沒有說話，反手便關上了自己臥室的房門。房間原本的那一片狼藉的電器碎片已經被許小雪收拾得乾乾淨淨，現在看來著實是有些空蕩蕩的。

    在看看身邊連忙吹起口哨裝傻的白玄，墨塵凡一頭黑線無語地拿過黑傘，在傘柄上熟練地轉了一圈，只聽“咔”一聲太歲便應聲而出，銀色刀芒在燈光黯淡的臥室裏一閃而過。

    墨塵凡單手握住太歲嫻熟地耍了個刀花，這纔將刀刃指向了白玄。

    白玄也頓時化身爲了好奇寶寶，圍繞著太歲左聞聞右看看的。

    墨塵凡忍不住吐槽道：“你還真是條哈士奇啊！嗅能嗅出什麼啊！”

    “小塵凡，這就是你不懂了。我可是嗅到了這把短刀上異常濃厚的血腥味啊，而且還摻雜著不屬於人族的血腥味！”

    白玄不但不怒，還一本正經地說教道。

    “哈？為什麼我嗅不到？等等？你說不屬於人族？是那隻蟲妖的？”

    墨塵凡也學著白玄的樣子在刀刃便仔細嗅了嗅，卻發現什麼也沒聞到。況且刀刃的特性一向都是殺人屠獸滴血不沾啊，又怎麼會留下血腥味呢？

    “不不不！”白玄搖了搖食指，否認了墨塵凡的判斷，“這股血腥味遠比這幾天所留下的時間要長，大概十幾年的時間是有了。而且無論怎麼聞，這些血腥味的主人都遠比你所殺的雜魚要強太多了。”

    “十幾年前？！”墨塵凡的腦海裏不禁浮現出了那個男人模糊的身影，墨塵凡下意識咬緊牙關攥緊了拳頭，指甲嵌入了手掌中，滑落下一滴鮮血。

    “看來你已經有結論了。”目睹了墨塵凡的反應，白玄才確定了墨塵凡心中的猜測，“不得不說，你父親明明一介人類是怎麼斬殺那群實力不弱的其他族類？而且這些非人族的傢伙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呢？”

    現在的墨塵凡可沒工夫思考這些問題，現在他腦子裏唯一的念頭就是：那個男人比自己印象中的要強！比現在的自己要強！

    原以為成為半妖后，力量早已超越了身為人類的他，現在看來不過都是自己的妄想。

    “小塵凡，冷靜點~人類雖說是天生最為弱小的種族，無論是靈魂強度和身體強度都遠遠比不上其他種族，但是人類卻是充滿了奇蹟的種族。在歷史中可不乏實力強悍的人族修士登頂巔峰，或許你的父親也是一名修士吧。雖然我也很難想象這種末法時代能出現什麼程度的修士了。”

    白玄的一番話或多或少墨塵凡有所平靜，畢竟那個男人能接觸到了身為半妖的母親，那有些機遇成為所謂的修士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白玄，你說。現在的我和他差距很大嗎？”

    眼神複雜地盯著手中的太歲，同時也是那個男人留個自己的遺物，墨塵凡輕聲問道。

    “請務必說實話。”注意到白玄略微有些愣神的反應，墨塵凡又補充道。

    白玄被墨塵凡突如其來的一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剛想敷衍一下墨塵凡，好不打擊他的自信心。卻馬上又被墨塵凡的下一句話給堵住了，到嗓子眼的話又硬生生被嚥了回去，思索再三白玄才嘆了口氣開口道：“差距很大！”

    “雖然我沒有親眼看見你父親所斬殺過的強敵，但光是那股血腥味就能說明那遠不是現在的你所能對付的角色。現在的你，很弱。哪怕是今天解決掉那隻蟲妖也是僥倖佔了大部分，萬一那小子的身體強度能再高點，或許是其他能修煉法術的妖族，現在的你不過是一具屍體。”

    沒有摻雜任何的謊言，毫無遷就可言的厲聲批評，這纔是墨塵凡現在想要的。

    “果然.......我還很弱啊，這樣有個變強的目標纔夠舒服啊！”

    最終，墨塵凡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手中的太歲彷彿明白了主人的心思般再次閃過一道銀芒。

    只有弱者纔會逃避自己弱小的事實，所謂強者便是能正視自己的弱小，最終將自己弱小的那部分化為自己最為鋒利的劍刃！

    “白玄，謝了。”深吸一口氣徹底冷靜下來的墨塵凡望向一旁有些失神的白玄。

    白玄這才反應過來，微閉著的眼眸頓時睜開，血色眼瞳盯著墨塵凡道：“小塵凡，知道嗎？從某種意義上來你已經是個強者。”

    “我真的好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安慰。”墨塵凡顯然是將白玄這句話誤認為是對自己的安慰。

    “不，這可不是對你的安慰。是我發自真心對你的稱讚！”白玄面色不變，依舊似笑非笑地盯著墨塵凡。

    那雙猩紅的眼瞳雖然墨塵凡自己也有，但是墨塵凡卻從此時的白玄身上倍感壓力，竟不敢與之對視。也是發現了白玄從裏到外氣質的變化，墨塵凡這才認真了起來。

    “我一生膝下無兒無女、無牽無掛，紅顏知己、好友知音結識無數，最後皆化為入土屍骨。善事惡事做盡，有悔有怨更有恨，最後皆化為風中塵埃。我曾在歷史長河的盡頭窺視真理，在長河的波濤中見證了一代代王朝的誕生與隕落，數不盡的賢者大能抵不過長河的浪花......”

    “總而言之，我不過是在歷史長河中隨波逐流的一片樹葉。最終見證的是自己的死亡......”

    白玄一邊說著，一邊渾身上下散發那股彷彿來自洪荒的孤寂氣息。在一旁道聽途說的墨塵凡卻在眼前看見了那一幕幕如此真實的場景，故人離去、獨自上路、王朝隕落、殘垣斷壁、天災人禍......自己猶如乘上了白玄口中那歷史長河中的一片樹葉般，真切地感受到了孤寂與荒涼，就如同這天地之間偌大空間卻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在墨塵凡看來，白玄纔是強者，一個肩負了數萬年的情感與孤獨而能坦然面對的“人”，又怎麼能不稱之為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