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繚繞宛如仙境的浴室中，墨塵凡整個人泡在裝滿水的魚缸中只露出了一個腦袋。

    墨塵凡能清楚感受到自己胸膛裡那斷裂的肋骨竟然在慢慢復原，身上的小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合攏、結痂，最後長出如初生的嬰兒般白嫩的肌膚。雖然聽白玄說過自己的恢復力會變強，但是在親身經歷過後依舊有些瘮人。

    而這看似乾淨的一缸洗澡水其實已經是墨塵凡所換的第三缸水了，之前的洗澡水基本上都是被墨塵凡體表滲出的黑色血液給汙染，墨塵凡可沒有用血水洗澡的習慣，也就只好換水。

    “白玄，你似乎跟我隱瞞了很多東西啊？”

    泡著澡一天的疲勞得以緩解的墨塵凡這才恢復精氣神，喚出了白玄。

    “小塵凡~明明是你自己沒問清楚？而且我們也彼此彼此吧。關於你的事，我也是有很多地方搞不懂呢~”

    穿牆而來的白玄漂浮在墨塵凡的浴缸邊辯解道。原本就縹緲的身影在浴室的雲霧繚繞中倒是顯得更有意境了。

    “有道理，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坦誠相待吧。我問什麼，你答什麼，之後再給你問，我答。怎麼樣？”

    舒舒服服只露出一個腦袋的墨塵凡微閉著眼，依舊享受著熱水澡。只有白玄能聽到出自墨塵凡內心的提議。

    “沒問題啊~我的確有很多東西想問小塵凡呢~”

    白玄也沒有用拒絕，此刻的他與墨塵凡神態相似，微閉著眼微微露出笑顏。活脫脫的一隻小狐狸和一隻老狐狸。

    “呵呵，那我先問咯~這個世界上還有其他妖族或者其他種族存在嗎？”

    “有的哦~你們人類並不孤獨~只不過我們和人類達成了某種協議，互不干擾對方的生活方式，於是其他種族便隱入了另一片空間生活了。”

    白玄依舊輕笑著沒有開口，不過那中性的聲音卻已傳入了墨塵凡的耳朵裡。

    “那你和今天那個周勝又是怎樣的存在呢？”

    墨塵凡也依然不為所動地浸泡在水溫剛剛好的浴缸中，馬上提出了自己的下一個問題。

    “我們可謂說是時代遺留下的老人吧，一群沒有趕上遷移便壽元耗盡的老怪物。也只有實力強悍的人才能在意識消逝前留下自己的元神於這個世界中，之後我也跟你說了，因為這天地中靈氣突然充沛起來，我的元神才得以恢復意識。相信那個周勝也是如此吧。”

    “不過小塵凡你竟然拿我和那種戰五渣做比較~我真的好傷心啊~”

    嘴上這麼說著，可是白玄臉上也絲毫看不出哪裏傷心了。

    “呵呵！我可是被你口中的戰五渣差點錘死啊！”

    墨塵凡總算睜開眼，摸著自己的胸膛，回憶著當時受到的衝擊力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那個叫周勝的蟲妖元神保持並沒有我的完整，還強行附身妄圖奪取那個小鬼的身體，根本就發揮不了多少實力。充其量就是個連妖丹都沒結出來的小蟲子，你要是連它都對付不了就太丟我臉吧。”

    白玄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畢竟活了那麼多年的它，即便那周勝生前真是一方霸主，在它面前也依舊只是個小歘歘。

    “那為什麼你的元神能儲存的這麼完整呢？”

    “因為我死得晚啊~我正好趕上了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班車，最終是死在了這個世界上。其他種族也應該是建國後不久才遷移進其他空間的，而那也是我死後不久的日子。”

    闡述著當年自己的死亡，白玄卻沒有任何悲傷可言，孤獨一人存在了數萬年之久的它，死亡或許只是另一種方式的孤獨吧。

    “原來‘建國後不許成精’這句話是這麼來的！”

    墨塵凡不禁感慨道。雖然這一切聽著那麼玄乎，但是墨塵凡還是選擇了相信，自己都已經不是人類了，還有什麼是不能相信的呢？

    故事往往要比現實更加精彩，但現實絕對要比故事更誇張。

    “也就是說，除你和周勝以外，之後還會有你們這種存在的東西甦醒，然後找人附身？”

    簡單理了理思緒，墨塵凡猜測道。

    “按道理來說是這樣的，不過至於附身的方式就不得為知了。或許有意識稍微清醒的會和我一樣選擇跟你們人類商量好寄宿在你們體內，也或許跟今天的周勝一樣趁某些人類精神崩潰的時候引誘他們主動放棄自己身體的支配權，更不然還有一些意識極為混亂的傢伙會強行佔據人類的身體。還有各種靈魂類的秘法什麼的。”

    白玄肯定了墨塵凡的猜測，併爲他一一舉列說明附身的一些方式。

    “那豈不是會天下大亂嗎？”

    墨塵凡把自己眼睛之下全部浸入水中，水面上不斷地吐出氣泡。

    “應該不會吧。雖然說靈氣變得充足了，但還沒有充斥到足夠我們這些老東西們全部甦醒的地步。況且要找到一個靈魂契合度高，身體強度不弱的人類可不是那麼簡單的。我也是運氣好，才能遇到你這個小怪物。可不是所有人類都和你一樣，身上有那麼濃郁的異族血統。”

    聽到白玄的解釋，墨塵凡才鬆了口氣，重新將自己整個腦袋浮出水面。

    “那靈氣充足的原因你知道嗎？

    “大概是因為其他空間和這個世界連結的結界中出現了裂縫吧。導致其他空間的靈氣洩漏了進來。”

    “能修好嗎？”

    “你以為是修電腦那麼簡單嗎？那可是各種大能們合力開闢的空間與結界，哪怕是我全盛時期也不敢說能做出相同規模的結界。”

    “哈？電腦很好修嗎？那你tm倒是去把你自己拆的電器都給修好啊！你個哈士奇！”

    “......”

    面對墨塵凡的嘲諷，白玄竟無言以對。說起來的確是自己理虧，當時怎麼就手賤想著把那些玩意拆了研究一下呢？果然好奇心害死貓，哦不，是好奇心害死狐狸啊。

    “最後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在等著把我培養起來後，再佔據我的身體？”

    墨塵凡的一對漆黑的瞳孔中閃出了一絲精光看向白玄微閉的雙眼。

    “哈哈哈哈！我就說你小子為什麼那麼提防我！原來是在擔心這個，難道這也是你所說的小說裡面出現的劇情？”

    白玄不禁捂嘴笑出聲，而墨塵凡卻一臉嚴肅不卑不亢道：“不光如此，今天在見到周勝奪取俞海泉的身體後，我便更加確定了。”

    “那我也回答你，我承認你的靈魂強度也就是精神力確實高於常人，不過我若是想要佔據這具身體簡直易如反掌。但這樣我卻得不到任何好處，即便是你半妖的身體也不足以支撐我活過幾年。更別提等你成長起來，我倒是跟擔心你這個小怪物成長起來後不會過河拆橋，抹滅掉我這僅剩的元神。”

    “這麼說，你放心了嗎？”

    輕靈的笑聲戛然而止，白玄睜開了鮮紅的眼眸認真道。

    “我還能還以我一生道義發誓，絕對不會對你這略有點美色的身體有什麼非分之想哦~”

    說完還舔了舔嘴唇，讓墨塵凡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別別別，你可別說這麼肉麻。我相信你還不行嗎？現在到你問我了。”

    墨塵凡連忙蜷縮身體，生怕白玄“非禮”自己一般。不過至於他是否真的相信了白玄的說辭，或許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了。

    “那小塵凡，你可知你的母親叫什麼名字？”

    “我的身世相信你也知道一些，我從出生起便沒有見過我的母親，更沒人在我面前提起過她，我只知道她姓胡。不過今年我回家族的時候會好好調查自己的身世的。”

    白玄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心裏同時思索起“胡”這個形式，因為和“狐”字同音，很多狐妖化為人形後都喜歡用這個姓氏。如果墨塵凡的母親真的是半妖，用這個姓氏倒也是情有可原了。

    “那麼你的父母有給你留下什麼遺物嗎？”

    “除了‘太歲”以外，倒是沒什麼了。不過我回家族後可也問問老爺子。”

    “哦？太歲？是你藏在黑傘中的那把短刀的名字嗎？”

    “是啊。”

    “確實是一個好名字，也配得上這把好刀。吹毛立斷、削鐵如泥，刀身殺人而不沾血。若不是少了個器靈，或許就是一把可遇不可求的神兵利器了。它是你父親留下來的？”

    “嗯。”

    談到墨塵凡的父親，墨塵凡便不再多言，只是下意識地回覆道。

    “一會兒能讓我仔細看看它嗎？”

    “可以。”

    說完，白玄的身影便消散開來，而墨塵凡也起身離開了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