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天湖市的上空漸漸被厚實的雲層所遮攔，星空與月光也剎那間暗淡了不少。

    一棟普通單元樓的十一層，一間沒有任何多餘裝飾而顯得有些空蕩的臥室裏，墨塵凡突然從床~上坐起身來。

    這是龍一為墨塵凡在天湖市安排的住處，離市中心有些距離的一個小區內，遠離了市中心的喧鬧這也是墨塵凡為數不多的要求了。在二十多層的高樓中，十一層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因為是二線城市的原因汙染並沒有那麼嚴重，所以從視窗望去風景到也還算不錯。

    四室一廳的佈局對於墨塵凡來說也算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了，對於住處墨塵凡的要求一向要求甚少。

    距離白天的事件已經過去了六個多小時了，雖說是二線城市不過警察的辦事速度倒是絲毫不慢，倒不如說是因為墨塵凡的身份問題讓墨塵凡出來的速度比薛琪這個人質還要快，剩下的麻煩事統統交給了墨塵凡名義上的法定監護人龍一來處理了。薛琪那個小妮子倒是被第一次看到死人嚇得不輕，不過在墨塵凡的安慰下相信休息幾天也不回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反倒是薛琪的父母，一對普通的夫婦在得知是墨塵凡從“兇惡”的劫匪手上解救出自家的女兒後，對墨塵凡更是感激涕零，就差沒有給墨塵凡弄個什麼見義勇為，英雄出少年之類的錦旗了。墨塵凡也是好不容易纔從夫婦的熱情感謝中掙脫出來，被那名男警官用警車送回家。

    可惜，墨塵凡至始至終沒有買到自己最初想要買到的辣條。

    “白玄，在嗎？”

    看著牀頭櫃上斜擺著的那把黑傘，墨塵凡也是想到了什麼，在心中呼喊了一聲。

    “小塵凡~大晚上的不睡覺叫我出來幹嘛？”

    隨著中性的聲音，白玄模糊地身影再次在墨塵凡身邊浮現出來，而且還是一副睡眼朦朧沒睡醒的樣子。引得墨塵凡忍不住吐槽道：“你們狐鬼也是要睡覺的？而且我一般有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就足夠了。”

    “你們年輕人的精氣神就是好~都說過我現在是屬於殘破的靈魂形態了，就連元神都是不完整的，自然需要多多休息了~”白玄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沒好氣地白了墨塵凡一眼。

    “你到底活了多久啊？”墨塵凡難得有些好奇地問道。

    “多久？連我自己都沒有仔細算過。我本就是這天地之間的第一批誕生的靈狐，後來成為狐鬼後又用鬼族的身份在這片天地中存在，我記得我意識消失之前大概正好是你們華夏創始之際吧~”

    白玄這隨口一說的回答倒是不禁讓墨塵凡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不清楚所謂的第一批靈狐誕生的什麼時候，但是光光是能活到華夏創始的時候就已經算得上萬年老妖了啊。要知道人類的歷史有所記載的時光才短短五千年啊。

    “那你應該很強吧？活了那麼久，即便再沒有天賦的人也應該有所長處吧。”

    “強？也許吧。這就要看你對強的定義了，通宵古今中外，天上天下無所不知的人很強。能一掌劈開山河，天下無敵的人也很強。存在了越久，我就越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強是弱。能清楚感受到的只有無盡的孤獨啊，我這一世交了數不清的知己朋友，也有數不清的汗顏相伴過，可是最後也只有我一人還在時間的長河裏繼續存在著。”

    說著，白玄原本縹緲模糊的身影透露出一股淒涼孤寂的氣息，讓它身邊的墨塵凡能清晰感受到來自自己靈魂深處的孤獨，一股來自上萬年以前的寒流席捲了墨塵凡的心靈，從未有這麼一刻墨塵凡感受到了什麼是真正的孤獨。

    彷彿那一刻，站在長河盡頭回首看著一個個無比熟悉身影慢慢倒下化為屍骨的人就是他本人。

    “小塵凡？”

    在白玄的提醒下，墨塵凡原本空洞的眼眸纔再次恢復色澤，整個人回過神來。墨塵凡曾經感受到各種不同人身上所爆發的氣勢，有殺氣、煞氣、戾氣、邪氣、血氣等等各種足以讓人心生畏懼的強大氣場，但是從來沒有感受到這樣一股來自靈魂深處如此孤獨的氣息。差一點就讓自己深陷其中，迷失了意志。

    “抱歉啊~剛剛一不小心回想起了一些不太開心的事情~”

    看著白玄像個職場小白一樣跟自己點頭哈腰道歉的樣子，墨塵凡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誰能想到這麼一個逗比的幽靈能發出那種氣場呢？

    “沒事，多謝你，我現在對強大又有了新的定義。你能教我一些那種小說裡的武功秘籍或者法術嗎？”

    墨塵凡現在是打從心底收回了白天時候對於白玄的種種質疑，現在的他確認眼前這個自稱狐鬼的狐鬼或許真的能給自己帶來新的力量。

    “誒誒誒？你白天不是說對我的力量不感興趣嗎？”白玄託著自己的下巴一本正經道。

    “你現在可是住在我的身體裡，我收點房租自然是理所當然的嘛~這是等價交換。”墨塵凡也是一本正經地對白玄忽悠道。

    “等價交換？”白玄嘴裏重複著喃喃這四個字，又看了看周圍，好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好一會兒，白玄纔將託著下巴的手放下，指著墨塵凡房間的電腦螢幕說道：“既然是等價交換，那你還要教會我怎麼使用這些你們人類製作的電子產品！我在觀察你的時候，可是被這些東西給吸引住了，我對他們很好奇！”

    看著像個孩子渴求著新玩具一樣的白玄，墨塵凡有些感到不可思議的確認到：“你確定？只要教你使用電子產品就行了？”

    “對啊~我把我會的東西交給你，你再把你會的東西交給我~你不就是等價交換嗎？”

    本著有便宜不賺是傻~子的思想，墨塵凡也是一口答應下來：“成交！”

    “咳咳！首先你要喚醒你體內那一絲屬於我們妖族的血統，你才能接觸到我會的法術。當然了，人族的功法我也是知道一些，可是你這個年紀覺醒出來的靈根即便是天靈根也無法修煉啊。”

    大概是爲了防止墨塵凡以後反悔，白玄覺得還是要把某些東西提前告知他。

    “也就是說人類學的功法，我已經過了年紀學不來了唄。那你就直說怎麼喚醒妖族血統就行了。”然而墨塵凡卻不以為然。

    白玄這就有些不解地問道：“你就不擔心嗎？既然要學習妖族的法術，那可是就等於拋棄了作為人族修士的身份啊。這在古代就是傳出去被誅九族都不為過，你們現代人都這麼開放的？”

    墨塵凡聳了聳肩，盤腿抓著自己的後腦勺道：“力量還分善惡的嗎？使用力量的人才是關鍵吧。比起這個，我更好奇為什麼我身上會有妖族的血統呢？”

    墨塵凡的回答讓白玄流露出發自真心的喜色，“好一個使用力量的人才是關鍵啊。要是當初那些腐朽的人族也和小塵凡你一樣開明就好了！”緊接著又回答了墨塵凡的疑問，“你身上的確有妖族的血統，雖然很稀薄，但是我的確能清楚的感受到，而且似乎也是狐族。所以我們倆靈魂的契合度纔會高過九成啊。至於原因恐怕就要去問你的父母了，他們中的一人恐怕就是人類和狐妖的孩子，也就是傳說中的半妖。”

    “我這麼說，你心底應該有個結果了吧？”

    墨塵凡點了點頭沒有正面回答白玄，但的確他心裏也已經有個答案。墨塵凡的父親是不可能作為半妖的，畢竟自己親爺爺現在還在世，而奶奶在世的時候自己也曾見過。自然值得懷疑的也只有自己那個爲了保住自己，而難產死亡的母親了。家族中其他人對母親的認知少之又少，就連爺爺也不會經常提起母親的名字。

    現在看來，自己有時間還要回趟家族好好調查一下自己的身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