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靈身上的毒素很難纏，已經是侵入骨髓了，所以……就算是我也無能為力。”

    蘇淺月有些苦惱的揉著額角，今晚再呆在族長府一日，明日便是啟程了。

    門口突然傳開一聲輕響，蘇淺月警惕的看向門口，看見的卻是怯生生站在門口的白靈靈，手裏還捧著一碟想要送給她的點心，少女本來微微紅潤的臉色此時快速染上了慘白。

    蘇淺月看到白靈靈，心裏一慌，難道自己剛剛那些話，白靈靈都聽到了？！

    回首看向君墨離，後者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輕輕的撇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擺明了不會管此事。

    蘇淺月低下頭咬唇，有些猶豫的看向白靈靈，努力扯開一個笑容。

    “靈靈，你怎麼來了，我剛剛還在和君墨離提到你呢。”

    “姐姐，真的嗎？”

    白靈靈淡淡略微沙啞的聲音緩緩阻斷了蘇淺月想要說下去的話頭，後者頓時也是收斂了臉上的那些笑意，換上了一個略微認真嚴肅的表情。

    “真的。”

    白靈靈聞言，端著盤子的指尖狠狠的捏緊，導致指甲都在慢慢泛白。

    蘇淺月見此，一時間並不知道怎麼解釋，她能做的，只能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姐姐，你跟我來一個地方好不好？”

    白靈靈那蒼白的臉色忽而扯開一個淡淡的微笑，看起來讓人心疼。

    蘇淺月微微點了點頭，這個孩子不是壞人。

    “君墨離，等我一會。”

    本來視線在書本上的君墨離此時淡淡的將頭抬起，看了一眼蘇淺月，微微點點頭，隨即眼睛撇了一眼一個暗處，繼而低下了頭。

    蘇淺月知道，他讓絕塵跟著自己了。

    想到這，蘇淺月也沒有拒絕，畢竟絕塵關鍵時候還是靠譜的。

    “姐姐，你可不可以閉眼，等到了那處你再睜眼可好？”

    “嗯，可以。”

    看著白靈靈朝著自己伸出來的白嫩小手，蘇淺月沒有猶豫的握住她的手，跟著她的腳步，白靈靈很細心，她提醒蘇淺月腳底的石頭和階梯，提醒蘇淺月頭頂的石頭。

    聲音軟軟糯糯的，在蘇淺月聽來卻顯得異常心痛。

    那雙小手裏傳來陣陣溫暖的觸感，像是撫在蘇淺月心尖上一般。

    想到這，蘇淺月眸光略微黯淡下來，她覺得自己怎麼那麼沒用？眼睜睜的看著這一條鮮活的生命死在自己眼前？

    不過最多不過只有五年而已，這也是她力所能及範圍之內的全部了。

    很快，白靈靈帶著蘇淺月進入了一個黑暗的巷子裡，“姐姐，抬腳，臺階。”

    “嗯。”

    蘇淺月緩緩抬腳，穩穩的站在那個上面。

    “睜開眼睛。”

    細細軟軟的聲音再一次傳來，，蘇淺月微微點頭，緩緩睜開那燦若星辰的眸子。

    那一眼，滿是驚豔，滿是欣喜。

    滿天流螢和蒲公英，在夜風的吹拂下顯得異常美麗，置身其中，仿若什麼煩惱全部都消失了。

    星眸瞳孔深處倒映著這一絕美場景，蘇淺月嘴巴長大，許久也沒有說出隻言片語。

    “這裏，一直都是我和哥哥的秘密基地，很少有人發現呢。”

    就在蘇淺月還在驚訝之際，白靈靈緩緩走上前，惆悵的看著著絕美景色。

    少女本來單純無辜的眸子不知為何，卻是染上了些許的悲痛，似乎是不捨。

    “謝謝你帶我來。”

    蘇淺月專注的看著停留在手上的一隻流螢，散發著那獨屬於它的光芒。

    “這是哥哥的意思。”

    “嗯？”

    蘇淺月疑惑轉眸看著白靈靈那帶笑的神色。

    “哥哥不是那種會給人好臉色的人，哥哥要是認定誰，那就這輩子都是那個人，我知道的。”

    白靈靈熟練的找了個石頭，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回眸看著蘇淺月，淡淡一笑，那笑容裡，帶了些許的解脫神色。

    “姐姐，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女孩瘦削的肩膀在蘇淺月的眼睛緩緩放大，閉了閉眼睛，斂下心頭那些莫名的感覺，再次睜眼，眼底一片清明。

    “你說。“

    “幫我瞞著哥哥和爹爹。”

    “為什麼？”

    正常情況下，小姑娘不都是喜歡把握著這最後幾年光陰的時間嗎？

    白靈靈輕聲笑了笑，垂眸不語，細長的睫毛垂在眼前，投下一片影子。

    看起來朦朧美麗。“因為要是被哥哥知道，以哥哥的急性子，他定是會四處奔波來給我尋治病神醫，就這麼幾年了，我想好好生活。”

    “好好和哥哥生活，我想看著哥哥娶一個嫂嫂，嫂嫂要對哥哥好，哥哥也要非常非常寵溺嫂嫂，然後再生下一個小侄子或是小侄女，我帶著他去買糖葫蘆，帶著他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看著他一點點的長大叫我小姑姑，那該有多好？”

    看著女孩眼底的期待和憧憬，蘇淺月緊了緊手，最後忍下鼻子的痠痛，她笑了笑。

    “那可真是美好。”

    “姐姐，你怕不怕死啊？”

    二人沉默了許久，白靈靈撐著下巴，看似呆萌無辜的看著蘇淺月，一瞬間蘇淺月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

    死嗎？

    她死過一次，甚至說死過第二次，千千萬萬次，對於死，她並沒有太大的感想，可是白靈靈還是個小女孩，她呆萌的表情和亮晶晶的大眼睛，都是再無言說著這個年輕的生命。

    她沒有經歷過死亡，此言像是吃飯一樣，那麼簡單的說出來。

    “姐姐……當然怕。”

    為什麼會怕？

    因為在乎，全然是因為在乎，有重要的東西或是人還留在這薄情的世間忍受痛苦，怎麼捨得？

    白靈靈笑出了聲，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三歲孩子，笑聲裡全然沒有任何的煩惱，有的只是快意。

    這個笑聲，更是讓蘇淺月鼻頭微酸。

    “靈靈，你果然在這。”

    白盛兮的聲音從後面響起，他看到蘇淺月的時候，眸光微怔。

    白靈靈從石頭上站起，伸手拉住了蘇淺月，在她的手心輕輕撓了撓。

    轉眸看見白靈靈那微眨的俏皮眼睛，蘇淺月心裏一陣心酸。

    “你怎麼在這？”

    白盛兮狀似隨意的問她，但是並沒有那種秘密基地被一個外人闖入的不滿。

    蘇淺月斂下神色，隨意的看了他一眼。

    “是我帶姐姐來的，哥哥你不會不歡迎吧？”

    白靈靈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