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樣幽芬，更無濃豔催開處。

    凌波欲去，且為東風住。

    太煞蕭疏，怎耐秋如許？

    還留取，冷香半縷，第一湘江雨。

    三天後，飲馬川。

    段家的人突然撤了。代替的是一夥土匪闖來，白丁香在草堆裡，親眼看到孩子被土匪從布太太的懷裏搶過來。白丁香驚叫地闖出去。

    接著，哭聲、叫著，一如噩夢。白丁香的身子如敗落的葉子倒在地上。她的身上滿是血痕，衣服被撕得象柳絮，連遮的地方都沒有了。

    “我以為我放過她，是對她好，她就可以過好的生活，結果呢還不是一樣，她還不是擺脫不了悲慘的命運。”段子峰落寞地對妹妹說道。

    “段少爺，我求求你。你幫幫我救孩子，段家在龍城家大業大，一定能幫我，只要你能幫我找到孩子，我做牛做馬也做報答你的。”白丁香一醒來，就失魂落魄地抓住段子峰的衣服下襬，跪下來求道。她絲毫未顧及到自己身上的不妥，她想到的永遠是那槍聲和孩子犀利的哭聲。

    “這樣的事情你該找警察局，恕我無能為力。”段子峰皺眉說道。

    “段少爺，看在小嫻的面子上，我求求你，幫幫我！我只有陽兒這一個孩子啊！”白丁香哭得眼都腫了，涕淚橫流。

    “權管家，還不請這位夫人出去！”邵小梅命令道。

    權管家看著白丁香和邵小梅，左右為難。

    白丁香依舊抓著段子峰衣服下襬，“小嫻，幫幫我，幫我求求情。我實在是無路可走了，山窮水盡才找你們啊！”

    段小嫻求助的目光看著哥哥。段子峰似乎無動於衷。邵小梅厭惡地對白丁香說：“白丁香，你還不放手！把子峰的衣服都弄皺了。你這樣無禮，真的讓人討厭！”

    白丁香看著邵小梅，鬆開了段子峰的衣服。

    “對，是我無禮了。對不起，我不打擾你們了。”她慢慢地退出大廳。屋外的雨很大，象灌下來的一樣。

    “**奶，**奶！”餘婆子打著傘追向白丁香。

    她剛換的衣服都溼透了，毫無儀態可言。

    “打傘啊，**奶，這麼大雨您不怕病了啊！您病了，怎麼找小少爺？”餘婆子說。

    “餘媽，不知這麼大的雨，我的陽兒吃了沒有，睡了沒有，他會不會想媽媽。一個滿月的孩子，見不著媽媽，多可憐啊！”白丁香說著說著，又哭了。

    餘婆子說：“少奶奶，您哭也沒用。再不行想想別的辦法！看看龍城還有誰能幫上咱們。”

    她悲憫地看著少奶奶。一個少婦丟了孩子，偏還受了那樣的羞辱。如果老爺太太知道少奶奶被糟蹋了，還能要她嗎？她覺得少奶奶命真的很苦。

    “江晨，找江晨哥，他一定會幫我的。”白丁香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到了江宅。

    餘婆子拼命地叩門。

    過了好一會，纔出來一個警衛。這警衛一見白丁香就關門。

    “我是白丁香，我有事見你們家少爺！”白丁香喊道。

    “你不是白天到警察局鬧的那人。有事白天來，我們少爺沒時間見你！”警衛說。

    “我求求你，讓我見江晨哥一面，就一面！”白丁香求道。

    餘婆子塞給警衛一塊大洋。

    “您哪，幫通融通融。”

    警衛掂了一下手裏的錢，然後不悅地說：“看你們兩個女人家也可憐，我就幫幫吧。我告一下少爺，還得連累一頓罵。就是告了，少爺也不一定出來見你們。你們可別怪我啊。”

    “那是當然。”餘婆子又找出幾塊銅元。“麻煩您了，大雨天的，怪辛苦的。”

    警衛纔去找江晨。安排兩個人到了門房。

    江晨看到雨中的白丁香萬分狼狽，不悅地說道：“你怎麼來了？”“江晨哥，我。。。。”還未等白丁香說完。江晨說道：“我這兒不方便，梓桐還病著，見了你會有誤會。你有事的話，明天再說吧。以後不要再到這裏了。我結婚了，你不明白嗎？”“江晨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沒辦法了才求你的。那抱走陽兒的人是土匪，他們搶了布家。我求你讓江伯伯幫幫我找陽兒。”白丁香哭求著。

    “我們只能盡力，但不一定能找到。警察局的命案很多都破不了。象這樣丟孩子的事，在龍城又何止一件兩件，如果我們都投入警力，破這樣案子也象是大海撈針。”江晨冷冷地說道。

    “江晨哥，你不能求求江伯伯嗎？我就陽兒一個孩子，他才一個月大啊！”白丁香說道。

    “公事公辦。雖然我同情你的境遇，但對於你的事也只能如此。”江晨說道。

    白丁香看著江晨，萬分傷心，似乎象萬箭穿心一樣，剎那間連話也說不出來。她不再說一句，一個人走出江宅，餘婆子跟著。

    雨聲，雷聲，淹沒了她眼中的淚水。暗夜裏淹沒了她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似在同時，江晨和段子峰有了感應一般，大叫：“不好！”他們幾乎同時帶著人向斷腸湖跑去。

    湖水翻騰，在雷電中異常猙獰，一改白日的平靜。樹枝張開，象妖怪一樣似乎把人要撕碎、吞噬。

    燈籠火把在雨中影影綽綽，遙遙地亮著。

    由遠及近的亮著。

    “救人啊，救人啊！”一個老婆子絕望的聲音在斷腸湖邊響著。

    最終是遲了一步。他們兩撥人到了湖畔的時候，看到餘婆子伏地大哭。

    滿身已溼透的老婆子大哭：“少奶奶，你這樣可讓我怎麼向老爺夫人交待啊！我只是讓你等等我，你不等我就行了絕路!”

    “看，那不是丁香的鞋子！”段小嫻叫道。

    頓時江晨和段子峰的心一寒，“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救人！”

    僕人們紛紛跳進水中，還有人找來了船與網。邵小梅和韓梓桐也冒雨來了。

    連續找了一夜哪裏有白丁香的蹤影，花了半天功夫只找到白丁香的外衫。

    僕人們找不到，欲勸江晨諸人放棄。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江晨呵道。他和段子峰不眠不休地在湖邊等了三天。

    段曾明索性不管段子峰，由他去了。江局長卻捨不得寶貝兒子，也叫上許多警察幫忙搜尋。

    等到第四日，除了找到旅舍裡白丁香留下的遺書外，什麼也沒有。

    餘婆子只得找到省城裏的大少爺。遲致誠皺眉，他不希望妻子知道此事，也沒辦法再瞞。程凝煙說：“還不快告訴平城的人。我早就說了，白丁香的事你別管，和那些人少交往，你就是不聽。現在看煩麻了吧。”

    遲致誠不好說什麼，忙連夜派人送餘婆子平城報喪。白家人一聽噩耗，張氏差點哭昏過去。要不是還有兒子和丈夫支援著，張氏都不知怎麼過。

    到了龍城，白家人到警察局見到遺書，白擎蒼也傻了。果然姐姐是死了。白父看著遺書的手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