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懷君屬涼夜
蘭亭獨坐刻時長,
淚眼模糊已兩行。
往事如煙菱鏡老,
光陰似箭面容蒼。
段懷君自從瀘城淪陷後,段子峰不大管,變得放蕩不羈。
所以,纔會如此荒唐。
在她看來,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自己又何又拘泥於傳統。
她身邊的小夥子向她獻媚。
“段小姐,您真漂亮,我從未見過象你一樣的美人。”
任何女人都喜歡聽別人誇她漂亮,即使假的,也很受用。
滕思香聽著樂了,珠玉在側,她又是個什麼東西。
這個小夥子也是想賺錢想瘋了。
她“撲哧”一下樂了,那個喂她葡萄的小夥子手一留。
“滕小姐。”
滕思香問那個小夥子:“我長得美麼?”
她身邊小夥子說道:“您長得當然美。”
“那有多美呢?”滕思香問。
“您美似西施,美似貂蟬。美得就象天上的月亮。”那個小夥子齒白唇紅,說得滕思香樂了。
“哪裏是我美,分明是覺得我兜裡的鈔票美。”滕思香說完,段懷君也笑了。
“表妹,你說這話真無趣。”
“難道不是麼?人爲了錢可以什麼都說得出口,什麼都可以出賣的。”
滕思香一邊摟著小夥子,一邊親了他一口。
那個小夥子也是風月場中打滾的,回吻滕思香。
到底小夥子年輕,滕思香被吻得滿面通紅。這種力道,是那個老傢伙所沒有的,這叫活力。
那個小夥子抱起滕思香,滾到一邊去了。
段懷君還沒顧上看,她身邊的男侍已經撲向她。
“段小姐,你也疼疼我嗎。”
這時,一室靡靡之音。
滕思香和段懷君象被神仙似的,頂到了雲端。
等到夜半,二姨太才見段懷君踉踉蹌蹌地進了門。
“懷君,你是怎麼搞的?怎麼一身酒氣?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這麼不尊重?”二姨太很生氣。
“娘,您倒是尊重,為什麼要做人家的小老婆?”段懷君平素也有這樣的想法,但從未這麼直接。酒壯慫人膽,這一席話,真傷了二姨太的心。
二姨太平日吃齋唸佛,凡事隨遇而安,與那個鋒利的大太太邵小梅自是不同。
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會如此地頂撞她。
“你怎麼可以這樣傷孃的心?”二姨太非常的生氣。
段懷君推開二姨太說道:“傷你的心還是傷我的心?如果你是人家的正經太太,我就是人家的正兒八經的大小姐,不會受這樣的冷遇。現在人家一打聽我是小老婆生的,就不要了。我現在沒人要,只要是象樣的人家都不要,人家嫌我是小老婆生的!”
段懷君這是酒後吐真言。二姨太的眼淚一滴滴落下來。
段懷君說的這些都是真話,只是想當年自己也能做貧苦人家的妻子,只是因為自己年輕時眼睛長得象白丁香,在路上偶遇段子峰,這才被段子峰納了去。
那時的她覺得段子峰長得又英俊,家底又殷實,是個不錯的丈夫,可是她沒有想到妾與正經太太的區別在哪裏。現在知道晚了。
她看著段懷君進了屋內,暗自嘆氣。
這孩子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真的缺人管教。但是他不能去麻煩段子風,因為在段子峰眼裏,真的沒有自己的存在。
她愛段子峰愛的卑微,愛的悽慘,用盡一生去愛,但是換來的是青燈古佛的生活。但是她從未抱怨什麼,因為這是命。
她也非常高興,在自己最美好年華遇到段子峰。至少自己也在自己最美好年華愛了一場,但是段懷君不同。
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非常的愛段懷君,她也沒有愛過什麼人。
段懷君是一個缺愛的孩子,而且在這之後婚事被耽擱了。
段懷君的怨恨就像一隻憂鬱的蘑菇,在慢慢的生長。阿姨她不知用什麼辦法才能扼制。
第二天,她去別墅找段子峰,這麼多年了,第一次去求段子峰。
段子峰看到二姨太進來,他手拿著報紙,眼睛也不看一眼,問道:“怎麼你來了,有什麼事?”
二姨太她一見段子峰,把自己藏著一肚子的話全然忘了,她只是怯懦地說:“老爺,我……。”
“看來你是缺錢了,權管家給姨太太二十塊現大洋。”段子峰說得行雲流水。
二姨太她說道:“老爺,我不是問你要錢的。”
段子峰始終拿著報紙,放在臉前。絲毫沒正視二姨太一眼。
“那你想要什麼呢?”段子峰問。
二姨太侷促的就象一個新來的下人。她使勁搓著手。她想說很多,但是在段子峰面前,嘴怎麼張也說不出來。
權管家會事。
他忙解圍。
“太太怕是有些心急,您坐下慢慢說。”權管家給二姨太端來了一杯雨前龍井。
二姨太喝了一口,才穩下心神。
她找段子峰是來幹麼?
不是再續前緣。
儘管再見他還和年輕時一樣臉紅心跳,但是她喝了茶之後,纔想起自己來的主題是爲了自己的女兒段懷君。
“那個老爺,我找您是爲了懷君。懷君老大不小的了,您得給她考慮一門親事才行。”她說道。
段子峰放下報紙。
“你真是的。懷君有她的姻緣,用得著我著急麼?”段子峰說道。“現在流行的是自由戀愛,用得著父母包辦嗎?“段子峰笑道。
”老爺,懷君她老實。“二姨太說道。
”老實,你在說她老實。如果老實,為什麼不在老家找個好人家嫁了?“段子峰異常地犀利。
”老爺,她可是您的親閨女。你可以不管我,但是不能不管懷君。:二姨太十分地激動。
”我知道你想讓她找一個有家世的。可是,你憑心想想,她會什麼?這裏是瀘城,這裏不是平城彈丸之地。這裏的大家小姐都會英語,都讀過大學,都會琴棋書畫,個個都會打扮交際,可是哪一樣她行?找有家世的,人家也是要挑人的。不是兩個錢就能解決的。人家娶她是有作用的,是當太太的。她會什麼。你又教了她什麼?就是嫁到窮人家也得會做活吧,可是她會什麼?她那脾氣,富人不要,窮人敢收麼?你一個當孃的,讓她上進了麼?“段子峰的話象一把刀子犀利地捅到了二姨太的心口上。
她一直以為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她以為段子峰就算不料夫妻之情,也是會為自己的女兒做主的。但是,她錯了。
她終於明白了段懷君的怨恨從何而來。
”老爺,就算我這個當孃的有錯,您呢?您是孩子的爹。”二姨太怨恨地說。
“對,我是懷君的爹,但是我寧願不當她的爹。”段子峰說道。“她的所作所為,太令我失望了!”段子峰說道。
“老爺,我可記得我懷這個孩子的時候,你是滿心地期望。你還對我說了一首唐詩,取其中兩個字做了孩子的名字。”二姨太回憶道。
“對,有多大的期望,就有多大的失望。懷君是秋天生的。我對你說過,我喜歡一首詩:懷君屬涼夜,散步詠涼天。空山松子落,幽人應未眠。她的名字就取自這首韋應物的詩。我是愛她的。可是她做了什麼?除了每天問我要錢,還有什麼?”段子峰很激動。“你教出的女兒就是這樣的麼?你吃齋唸佛救了誰?活活地把女兒害了,你還不醒悟麼?”段子峰說完,不想再看二姨太。
二姨太猛然才知道他們婚姻的失敗除了插著一個邵小梅,一個白丁香,最重要的是他們彼此漸行漸遠,毫無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