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髻拋殘秋草生。高梧溼月冷無聲。當時七夕記深盟。

    信得羽衣傳鈿合，悔教羅襪葬傾城。人間空唱雨淋鈴。

    百樂門。

    胖警察和瘦警察如約而至。胖警察和瘦警察一看江晨坐在那裏，嘴樂開了花。

    “江哥。”胖警察和瘦警察那叫江晨一個殷勤。

    江晨身邊有兩個漂亮的舞女。江晨向胖警察和瘦警察介紹：“這是紅玫瑰，白牡丹。百樂門裏最漂亮的姑娘。”

    胖警察和瘦警察一嘴的哈喇子。

    “這是我的兩個好兄弟。姑娘們，好好招呼。”

    那兩個舞女見慣了場面。她們一手挽一個。

    聞到撲面而來的香氣，兩個傢伙都有些發傻，真是色不醉人人自醉。

    兩個舞女柔荑一般的手一摸他們，他們和觸電了似的。傻得不由他們，任兩個舞女擺弄，真的是醜態百出。

    江晨一笑，坐在百樂門的角落裏。

    常宇大模大樣地走到江晨面前，江晨內心一驚。

    “你真是不要命了，他們都拿重金懸賞你的人頭。你倒是好，就這樣大大咧咧地晃進來了。”

    常宇笑道：“我不怕。你能溫柔鄉中醉，我也可以啊。”

    江晨忙按常宇坐下來。

    “先生，你想點些什麼？”應侍生很麻利地出現在他們眼前。

    “威士忌。”常宇說道。

    江晨忙攔道：“兩杯現磨咖啡，加奶加糖，記在我帳上。威士忌就不用了。”

    侍者應聲而去。

    “我說，你怎麼不讓我喝酒？”常宇問。

    “喝酒誤事。”江晨回答很簡潔。

    “你怎麼能喝，不讓我喝呢？不公平。”常宇說道。

    江晨嘆了口氣。

    “你能消停會兒，行麼？”

    常宇嘴角微微向上斜。

    “我可以，那侵略者呢？看一看這紙醉金迷的環境，再聽一聽這靡靡之音，彷彿天下太平。那真實的情況呢？”

    江晨低下了頭，喝了一杯酒。

    “熱血能解決什麼？牢騷太盛防斷腸。”

    江晨這麼一說，常宇冷笑。

    “怪不得這麼長時間，你都動不了手。原來是猶豫太多。”

    江晨不想理常宇，他的眼光瞟向了站在舞臺上唱歌的孟香蘭。

    她在唱《何日君再來》。那歌聲清脆而唯美，讓人感覺到靈魂之中的迷醉。

    再看她妝容精緻，怎麼看也不象和瀘城**官是一路子人。而這個傢伙，正是瀘城地區唯一的女情報處長。

    如果不是出生在戰爭年代，她會是一個真正的歌星，受萬人崇拜。可惜，此時她的歌、她的舞、她的身體與妝容正是精緻的武器。能殺人於無形的武器。

    “怎麼，丁香才離開這麼幾天，你就移情別戀了？”常宇說著無關緊要的閒話。

    江晨笑道：“移情別戀的絕對不是我，而是他。”

    常宇順江晨的手指一看，滿臉地驚愕。

    孟香蘭一首歌剛唱完，就被段子峰擁入舞池。

    舞曲曼妙，燈光顏色昏暗。他們親密地幾乎貼成一體。

    常宇很生氣，他罵道：“渣，他真是太渣了。他不是說過丁香是他今生的最愛麼？”

    “這樣的話，你也信。我當年也對丁香說過同樣的話。當時，我也以為自己可以與她海枯石爛、持手一生。”江晨說著，一臉酸澀。

    常宇說道：“那看來，還是我最常情了。”

    “可是你不也結婚、生子了麼？咱們這些人，誰也沒有在丁香最好的年紀，和她在一起。否則，她不會這麼辛苦。”江晨這話說得很冷。

    常宇不喜歡聽這話，但這是事實，不折不扣的事實。

    他們都自以為很愛白丁香。但是，其實他們愛的是自己的影子，自己的幻象。

    在白丁香最悲苦無助的時候，他們這些所謂一直說愛她的人給了她什麼？

    段子峰給了她毀滅，江晨給了她冷漠。常宇什麼也沒有給，隻身漂泊海外。

    一直支撐她活下去的，除了不甘，就是常英卓的支援。

    白丁香之所以會為常宇生孩子，並不是因為多愛，而是爲了報恩。她把對常英卓的虧欠都交給了常宇。

    常宇心裏太清楚。不管他們三個如何努力，最終白丁香心裏真正愛、真正喜歡的，只有死去的常英卓。

    失去常英卓，白丁香情緒可以崩潰。而失去江晨，白丁香只是難過。

    常宇在白丁香的心中存在感還不如段子峰。

    白丁香可以設計段子峰，卻根本不會設計他。段子峰是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

    常宇很慶幸的是，自己終於有了牽動白丁香神經的東西，那就是孩子。

    何事系君心？三歲扶床女。這個孩子的存在，讓常宇感覺到了什麼叫人生，什麼叫如償所願。

    他不在乎白丁香現在與過去，或者將來有多少男人，他只在乎的就是白丁香會將愛在孩子身上延續下去。就是他死了，也值。

    在烽火硝煙的年代，他纔開始理解自己兄長常英卓對白丁香的愛。

    那種隱忍甚至爲了如對方的願，把自己最愛的女子推向別的男人的懷抱，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懷。

    江晨看到他無語，獨自去喝咖啡。

    咖啡再加糖、加奶，也會苦澀。

    他承認他開始想丁香了。他後悔自己的荒唐，他更希望那個孩子會是自己的。

    他在年輕的時候，曾無數次幻想自己和白丁香生的孩子會是什麼樣的。那個孩子一定會長得漂亮，象白丁香一樣面板白皙，象自己一樣俊朗。

    可惜，這不過是想象，什麼叫一廂情願。他就是。

    “不知道丁香她怎麼樣了。”江晨說道。

    常宇說道：“要是沒有這該死的戰爭，那多好啊。因為這場戰爭，丁香吃了太多的苦。”

    江晨覺得常宇說的話有點不走心。

    “你到底想說什麼？”

    “如果沒有這一場戰爭，我們會怎麼樣？”常宇說道。

    “如果沒有戰爭，以我的性子是絕不會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江晨攤牌。

    “我也一樣。如果沒有這場戰爭，我會當一個商人。”常宇說道：“我絕對不會拿刀動槍。”

    “是他們逼我們上的戰場。”江晨指了一下孟香蘭。

    常宇會意地一笑。

    “你是想拿孟香蘭開刀？”江晨說道：“那個女人不簡單。”

    “呵呵，還是你瞭解我。”常宇說道：“她外號黑狐，我是喜歡參加獵狐計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