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愛德華
這裏有很多蓋德人現代化器械,比如說,虛數燈,又比如說,純機械原理的飲水機。而在燈光下,主要的當然還是木質地板的道場。
十一感覺自己是盤腿坐著的,而眼前則不出意外,是身穿道服,手提一根長槍。他突然覺得自己眼花了,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這纔是正常發展。
他手上的,正是釘枷使徒之槍的魔槍。只是此時的魔槍雖然樣式相同,卻沒有槍刃,在頭部完全是扁平的棍狀。
金髮男孩此刻已是十四五歲的少年模樣,專注於自己的一招一式。攔、拿、扎、刺、搭、纏、圈、撲、點、撥、舞花,所有的動作都簡潔明瞭。雖然十一個人感覺這完全不佈置陷阱的槍術實在稱不上高明,不過用於練習,卻是對發力技巧的一大挑戰。
他此刻揮汗如雨,顯然已經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可卻依舊完全沒有一絲的餘力泄出,而且明明是簡單的出招,卻給人一種密不透風的“室”的意境。只看這些,就知道對方的槍術已經超越了精通的地步,達到裝具聖者的境界。
突然,對方的槍術陡然一改風格!雖然依舊簡潔,可這動作……這分明是劍術!
在之後的數個小時裡,愛德華的招法一變再變,刀槍劍戟棍鐗鞭戈,竟是用一樣武器耍出了八種武器的用法,八種意境各不相同,但控制力均是登封造級的程度。
當他終於收功,深吸一口氣後,面朝“十一”鞠了個躬。
“啪!啪!啪!”這掌聲自是來源於十一意志附身的這具身體,他一邊雙手鼓掌,一邊讚道:“果然,你和釘枷使徒之槍很合得來!從今天起,他就是你的了!”
果然是釘枷使徒之槍!
而金髮少年愛德華雙手奉著這杆未開鋒的長槍,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
“還是算了吧,到了我手上,他大概不會高興的。你瞧,在我手上,他連鋒刃也不願意開。”
“十一”同樣微笑搖頭,道:“愛德華,他為什麼不開鋒刃,你纔是比誰都清楚吧?要是換個人,想讓他收起自己的獠牙,恐怕還會遭到反噬!”
“你很合他的胃口,以至於他願意放下身段來配合你。所謂適格,不外如是。而且,這也算是我的一份私心吧。””十一“搖頭嘆道。
“愛德華,由你來做這個國家的審判者,我放心。路西菲爾雖然也不錯,可他太驕傲了,眼裏根本沒有多少人的位置;西澤沒有主見,到時只會被人牽著鼻子走;加百列處事冷靜,可他太冷靜了!以至於顯得有些冷血。不親近的人認為他博愛,大度,可認識他本質的人都知道,他做事六親不認,爲了大義甚至能歪曲真理。”
愛德華聽得很認真,一直到“十一”說完,才答道:“可我倒覺得,加百列纔是最合適的人選。要是受人情左右的人擔任審判者,那豈不是會有無數冤假錯案?我可沒自信,到時候能下得了狠心。您知道的,就算現在我揮舞的這杆槍也是不開鋒刃的。平時戰鬥用的也都是長棍。”
“萬一真有一天,這個國家走上了歧途。那審判者要做的,是矯正這個國家,並非毀滅。愛德華,我的兒子,你是我的門徒之中最優秀的。也只有你,能擔此重責。”
原來這是一對父子——十一心理嘀咕。
不過,這一串話裡的資訊量實在太大了,國家的審判者?使用釘枷使徒之槍的就是蓋德人以前國家的審判者嗎?還有這一個個名字,之前出現“西澤”的時候他就在想,難不成這位第五使徒的名字其實是很氾濫的?畢竟在蓋德人這六百年裏出現過的名人裡,或是那些蓋德人殘缺的歷史裡,有名的人叫“愛德華”的,一個也沒有。
可之後一連串的名字又讓他感覺不對。第一使徒無盡之翼下的“路西菲爾”、第二使徒軍神袍加身的“加百列”、第五使徒穿穹的“西澤”,這一個個名字都是在蓋德人那裏傳承不知多少歲月的傳說。
和他們同一時代最優秀的門徒,也就是說,自己附身的人竟然是在蓋德人傳說中的【神之副君】奎因,蓋德文明最偉大的先驅者!……同樣是神之副君的門徒,還是親生子,可為什麼沒有在十二使徒裡聽到過愛德華這個名字?是爲了避嫌?或者他最後還是成了審判者,所以不在十二使徒之列?——不過審判者的故事,他從未在任何歷史典籍中看到過。
還是之後他出了什麼事,成了蓋德人的禁忌?
“還是算了吧,”愛德華走到一旁的十字架邊上,將魔槍收納進去,“我可以爲了這個國家付出,到時也會,不過使用反面武裝,那就敬謝不敏了。誰不知道反面武裝最是護主,要是真的判斷我到時贏不了敵人,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就算犯了大錯,我也不想殺害朋友。我還是繼續用我的棍子吧。”
“長棍打起來也比利器痛,治療起來也比利器容易。作懲罰工具簡直是最棒的了。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而且我已經有了【悟空】,他可比所有正面武裝反面武裝的佔有慾都強多了。要是在接收一件反面武裝,他們倆打起來怎麼辦?”
這難得的玩笑讓“十一”也只好接受,告饒似地連聲道:“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對!兒子大了,不聽老子的話嘍!”
“父親大人總是喜歡在這種時候耍潑啊……”愛德華接了兩杯水,一杯遞到奎因面前。
“哪有?我不是沒逼你嗎。”接過水,玩笑一般回了句嘴,奎因把水一飲而盡。
噼啪……噼啪……畫面中斷了。
搖搖晃晃的視野逐漸擺正,十一努力地睜開雙眼,可卻像初生的嬰兒一樣艱難,嘗試了好幾次,這纔打開了眼瞼。
眼前是沒見過的天花板,不過想來不是醫院就是哪個空開的房間。他感覺身體還隱隱作痛,但都是心理作用,只有頭痛是真的。比起日前重傷之時,現在最多就是零星幾隻小螞蟻在身上爬一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