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的傷勢太重。在蓋德雖然魔法屬性的概念很模糊，一些引發的“奇蹟”“不可思議現象”大多會用“疊數法”和“能量理論”之類有關實數與虛數空間的方法來解釋。不過，在具現化後就毫無疑問是有屬性的。

    而西澤的光，正是身受【黑暗恩典】的黑暗神官的大敵。在十二使徒裡，能擁有如此高純度光屬性傷害的，除了西澤，也只有自打最初蓋德人入侵十年之後，六百年不曾露面的第一使徒【無盡之翼】路西菲爾了。

    整整七天，他都處在昏迷當中。雖然梁抵擋了絕大部分衝擊，可還是有些許光屬性傷害直接打入了內腑，只是衝擊的傷害還好，這些類魔力的力量可不是軍醫能解決的，而治療型魔法只有極少數仲裁神官具備——而且對於黑暗屬性為主導的黑暗神官來講，效果微乎其微。若是強行續命，結果就會吐露光屬性力量，造成二次傷害。

    雖然這讓軍醫和澤維爾神官都感到很不甘心，可也只能任由十一自生自滅。

    好在，【黑暗恩典】加持下的十一，即便沒有意識，驅除已經成為無主類魔力的光只是時間問題，事實上兩天前，這點力量已經完全被驅逐乾淨，他的外傷也已經基本結痂癒合。

    可他還是沒有醒來。

    在昏睡中，十一再一次來到了那個陌生的世界。

    ……

    高高的圓頂建築，還有一根朝天的尖銳立柱……嗯，有點像聖殿的教堂。斯圖亞特王朝範圍內的聖殿其實是由蓋德人的神殿遺蹟廢墟改制而成的。因為那裏有著採用“疊數法”製造的特殊法陣。在前代人的研究下，已經能組合出與其相輔相成的各式法陣。每一座聖殿都是斯圖亞特王朝對抗蓋德人的重要防禦節點。除此之外，它們還有活沃領土的功效，加上後期成型的仲裁神官的升格儀式，儼然是多用型建築。

    而禮拜堂也被完全改制，如今的聖殿和蓋德人的神殿已經完全不同。要不是外觀如一，十一還真沒法分辨。

    畢竟，在天啟大陸，是沒有神這個概念的，更不要說什麼“禱告”“誦唸經書”什麼的了。

    他的視角和原來一樣，附著在某個看起來是大人物的傢伙身上，而他走進教堂後，雙目始終注視著一名金髮少年。

    說是少年，其實看起來也就七八歲的樣子，只不過他發育地快了些，身高略高於其他孩子。要說為什麼的話……因為在他虔誠禱告的時候，周圍嘰嘰喳喳的幾個孩子的交流話語裡已經暴露了他們是同齡人的事實。

    看樣子自己附身的傢伙聽力挺不錯的。

    金髮男孩閉眼禱告，整整端坐了半個小時。不過他的禱告看樣子不只是禱告而已，因為在他輕若蚊音的語言裡少有讚美之詞，反而盡是祝福之語，其中有對周圍夥伴的，有對人民大眾的，但更多的卻是父親和母親這兩個詞彙。

    看起來，他很愛自己的家人。

    再長的祈禱也有結束的時候，當他終於睜開眼睛，起身迴轉身體，那溫暖的黃金瞳便映入了十一的眼簾。和數年前第一次看見這雙眼睛的時候比，他變得更加澄澈、寧靜、內斂，而不是如數年前一樣如同未經雕琢的連城璞玉——不，玉就算再怎麼吸人眼球，也不至於那般灼目。

    當時的這雙眼睛，完全是兩顆海上初升的太陽！

    金髮男孩與自己四目相對，嘴角勾起了明豔的微笑，一下子，似乎世界都被點亮了。十一不能根據自己的意志改變這被附著的身體動作，但卻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嘴角同樣引出了一抹弧度。

    兩人相視一笑，這場景，給十一的感覺只有溫馨和朝氣。

    一切盡在不言中。

    “嘿！愛德華，我們約好去和大個子他們一起踢球，還缺個人，你來嗎？哪個位置都能給你留！要是你在的話，我們就能改變九連敗的局勢了！“突然一名矮個男孩單手勾上了金髮男孩的肩膀，直壓得其一沉。一臉誇張的露齒笑純淨自然。

    愛德華先是一笑，然後故作生氣的表情對著矮個男孩說：“要贏就給我憑自己的本事啦！沒有我就做不成事可不行。”

    他推開了勾住自己肩膀的手臂，又叉腰道：“去踢球？西澤，你的功課做完了？”審視的眼神讓被稱作西澤的矮個男孩心裏發虛。

    “呃~啊！不好了！越好了八點到的，大個子和小綿羊那裏該等急了！我先走了啊拜拜拜拜之後要是想來隨時歡迎你加入啊！”西澤抬手看了看根本不存在的手錶，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向外麵快速走去。

    然而，一隻魔手從背後抓住了他的衣領，西澤如同被凍僵了的毛毛蟲一樣顫動，一卡一卡地轉過頭來，原本還歡快的表情此刻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十一真是吐槽無力——這世界上還有裝可憐就像變臉遊戲一樣的傢伙？！東方武俠小說裡的千麵郎君嗎？

    然而即便西澤一個勁兒地認慫，還向上帝祈禱能讓眼前的小爺爺法外開恩，可愛德華就不吃這一套。剩下的小夥伴見勢不對立刻作鳥獸散，就只有自己被愛德華提著出了教堂。他見認慫沒用，於是當場再度變臉，麵露兇光，在空中拳打腳踢還露出利齒試圖咬到愛德華的手臂。可惜三十公分的身高差註定他是沒有機會的。

    “這不公平！他們也沒做功課，為什麼你只管我！”

    “阿姨說了，上學住校的期間，我要負責讓你把該學的東西都好好地確實地完整地灌進腦子裏。”

    “我老爸都不管我，你憑什麼！”

    “長兄如父。”

    “你不是我哥哥！”

    “我爸是你爸的義兄，你爸還是我乾爹，我自然算是你的乾哥哥。”

    “那不算！”

    “由不得你！”

    最後愛德華也生氣了，一手刀砍在西澤後頸。世界終於清靜了。

    ——

    畫面一轉。這裏是一座看起來如同武館道場的建築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