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還打生打死，現在就這麼幹淨利落地投降，不得不說讓所有人大跌眼鏡。但仔細想想，他說的其實沒錯。

    安貝斯營的人裡，領頭的幾人分的很明顯，穆特巴，不說他原本就不算對安貝斯營有什麼歸屬感的人，能一直為他們而作戰到最後才投降已是仁至義盡。

    於是，接下來就是清點傷亡和押送俘虜，功勞十一也不佔，反正任務酬勞不會因此增減。多餘的事情就讓霍夫爵士和地方軍去扯皮好了。

    拉克西絲等人也回來了，還捎帶上一個卡特，瞭解了前因後果後，十一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一場小規模戰役就這麼平淡收場。

    穆特巴在被押著離開前倒是滿含深意地瞥了眼卡特，又朝著遠處咧嘴笑了一下，露出森森白牙。那裏，只有遠山和一望無際的黑·森林。

    ……

    在離這裏數公里遠的另一座山頭上，紅裙少女正站在山頂一塊大石上，用單筒望遠鏡遠遠眺望安貝斯營城寨。她保持這個動作已經有快半小時了，卻依然一動不動。

    又過了一會兒，她終於拿開了望遠鏡：“可以了，走吧。”

    “是要接應十一大人嗎？”現在的安格，看起來比原來有些狼狽。這段時間召集族下戰力集結可不是小事，當然不能讓小·姐自己去奔走，那任務就完全落到了他的頭上。

    此刻他們的背後，淨是形形色色的臨時召集者。

    “只是先去打個招呼，已經打勝了。”妲麗婭的聲音有些疲憊。兩天時間日夜兼程趕到霍夫領，可不輕鬆，怎麼說，她也還只是個孩子。

    安格一愣，勝了？不過驚訝之後也沒再在意。畢竟是小·姐看中的人，本事怎麼會差？威脅級的任務，小·姐花些時間一樣能完成。

    只是一個任務就花去半月時日，想來沒有他們的幫助，十一是不可能按時解決之後的任務了。

    而妲麗婭卻是在想那個光頭最後的眼神。

    距離太遠，他們在講什麼話她不清楚，可在最後，那個光頭朝著這邊看了一眼。

    聯想他之前的動作，妲麗婭在離開前當即道：“去查查，安貝斯營都有誰。還有那幫剩下的人裡，假如有人離開……殺了吧。”

    ……

    一對一的對質。

    “憑你的實力，能逃掉的吧？”十一問。

    “之前可以，只是在尋找合適的時機。”穆特巴點點頭。

    “那為什麼投降了？”

    “因為感覺走不了了，”穆特巴一笑，“不遠的地方有很危險的家·夥在，遠處有個很強的，近處相比弱一些，但數量很多。”

    “他們太沒用，死的這麼快。本來是想嘗試著挾持你，可惜計劃沒實施就破產了啊。呀呀，有些後悔之前居然被那幫窩囊廢感動留下來了呢。”

    十一心中一動，接著問：“你說近處有很多強者？”

    “至少是高階別的聖騎士，應該是你的護衛。包括遠處的那個。”

    “我沒有這種護衛。事實上你看到的這些人就是全部了。”

    “這我可不知道！總之，我能肯定他們會幫你。”

    緊接著，十一又接連問了很多問題，穆特巴表現得很配合，基本知無不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絕不會多吐露半點問題以外的情報。

    比如，他覺醒的能力，戰鬥的手段和需要配合的兵器，擅長的領域等等。其中他的兩項被動能力，【善與惡】和【危機直覺】就是一系列問題中最大的收穫。

    按照他的說法，之所以會確信這些人會幫助十一，就是因為他們身上對十一釋·放的善意和對穆特巴的惡意，經由危機直覺放大後反映到了他腦子裏。

    善意與惡意，這聽起來挺玄，但這也能解釋很多事。

    比方說他是最早察覺到十一手段的人，而在個人戰鬥中又每每能料敵先機。是以他這樣的戰鬥技術水準，卻能把聶東這種已經僅次於裝具聖者的9級武士壓著打。

    還有就是，他從那晚十一小隊的屠·殺開始時，就一直綴在他們身後尋找實際，而他們完全沒有發現，這才造成了阿瑟斯的死亡。不，要不是嘉兒反應和速度夠快，死的就是十一。

    十一問完了事，沉吟許久，最後卻是穆特巴先開了口：“那麼，小少爺，我有什麼能為你效勞的嗎？”

    十一抬頭看了他一眼――這個光頭很識相。

    “那你能做什麼？”

    “我原來也是個傭兵，幹過的髒活累活很多，”穆特巴接腔，“所以至少你們的那個刺客同伴能做的事，我都能做，還會做的更好。”

    “但傭兵需要金錢作為報酬，”穆特巴又露出了那標誌性的咧嘴笑，“雖然現在的情況容不得我討價還價，可我覺得沒有報酬，這筆生意是做不成的。”

    “蓬！咔！”十一突然出手，將穆特巴的整張臉壓在地板裡！木製的地板縫隙和紋路間隱隱有鮮血蜿蜒。

    “那就用你的命來支付吧，”十一幽幽道，“順帶一提，你的名字也一起賣掉換新的吧。阿瑟斯這個名字就挺不錯的。”

    “換新的從屬官要支付積分，果然還是算了，你就直接頂上吧。”

    “成……交。”一直到這兩個字全成為人耳能聽見的音節之前，十一都沒有鬆手。當十一鬆手離開後許久，穆特巴才緩過氣來。

    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他卻沒有絲毫不悅，但終究還是抱怨了一句：“呸！真是個脾氣比想象中還大些的小主人啊……”

    吐出一口血沫，穆特巴，不，“阿瑟斯”便起身，跟著出去。

    聶東就在門口，深深看了他一眼，他也以挑釁般的笑容迴應。

    ……

    妲麗婭就在左近，這倒是他所沒想到的。更沒想到，妲麗婭就這麼直接來找他。

    尤其是妲麗婭笑吟吟地呆在他的房間卻沒有一個人通知自己的時候，這讓十一一頭黑線。

    “幹嘛這麼愁眉苦臉的，這不是很好地解決了問題了嗎？”

    十一心想是這個問題嗎？！可旋即也就放棄掙扎了。他一路走來多了許多新面孔，而他們無一例外都具備著接近甚至有的還要超過自己從屬官的實力。顯然，這些都是少女帶來的。

    不管妲麗婭來找他做什麼，有這些人壓陣，起碼十一知道自己只能屈服於少女淫威之下。

    “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嗎？”十一也不答，開門見山地問。

    妲麗婭嘟了嘟嘴，本來就美豔動人的俏臉顯得更加光彩照人。

    “這話難道不該我說嗎？我的任務早就結束了，現在權當度假！怎麼樣，多帶了幾個累贅，很辛苦吧？”

    十一知道，她指的是那批同期生。

    這話讓十一更加煩躁，但他至少還是知道少女並無惡意的，只是沉默。

    妲麗婭笑了笑，竟是徑直走去坐到了少年腿上，一手挑起十一的下巴：“要姐姐我幫忙嗎？”

    言語的最後，妲麗婭的嘴唇幾乎貼到了黑髮少年的耳朵上，呵氣如蘭，直讓少年倍覺酥·麻。

    可惜也就這樣了。對男女之事尚未有過啓蒙的少年直接無視了少女充滿挑·逗意味的動作，反而只對“幫忙”兩個字起了反應。

    “如果可以的話，確實有些事想讓你幫忙。”

    “嗯？”

    “能替我把我其他的從屬官都送回島上去嗎？”

    妲麗婭一訝，沉默了幾息，幽幽道：“怎麼，他們不好用？”

    “要如果威脅級都是這個水準的話，要想在之後的半個月裡結束五個任務，就不可能像這次一樣做好足夠充分的準備再動手。而且，聶東的精神情況不穩定，剩下人我沒把握把他們全部帶回去……”

    “十一，”妲麗婭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微冷，“他們只是工具，該犧牲多少就用多少，沒道理讓你來保護他們，這就本末倒置了。”

    “不管是在我眼裏還是上面的人眼裏，一千一萬個這種水平的從屬官都不如一個你重要，懂了嗎？”

    突然間凝重的氛圍讓十一也意外，但看妲麗婭認真的表情，他覺得自己需要好好解釋一下。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他們該用在合適的地方……好吧，我現在感覺他們接下來可能派不上什麼用場了。”

    十一攤攤手接著說：“今天的戰鬥一結束，我就發現我好像搞錯了什麼。”

    “比方說，其實我很強這件事。”

    “我原來的練習物件是尤克爵士，但那時候還很弱，所以沒有什麼感覺，只知道憑自己是無法正面戰勝9級戰士的。”

    “在我升格儀式之後，這算是第一次……實際意義上的越級戰鬥吧。怎麼說呢，感覺好弱……完全沒有用盡全力的感覺，除了那個穆特巴那天晚上的偷襲外，居然連一點危險的感覺都沒有！我甚至覺得之前和他們對峙這麼久是不是太傻了？”

    “清理雜兵有些麻煩，但上面的，我感覺一個人就能全部幹掉。所以我在想，之後還剩的十幾天時間，索性就來一次特攻全解決掉吧。”

    妲麗婭盯著他認真的面龐，良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麼快就已經熟悉了聖遺物嗎？不愧是十一呢。這種作弊級的武器究竟有多強，她是再清楚不過的。

    “那決定了？”

    “決定了。”

    “好吧，不過之後的任務畢竟都是威脅級的，一個人未免太危險了。加我一個吧！”

    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本事，或許也不錯呢……這就是此時妲麗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