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計謀與答疑
迪克剎那間氣血上涌,臉紅到耳朵根子,就差找個地方鑽個洞把自己賣了。
自己居然被一隻1級的松鼠魔物嚇到了?還是自己丟進去的!他張了張嘴,卻還是把想說的話嚥下去了。這種事越說越尷尬,解釋只是自討沒趣。
尤克爵士卻並不在意,他現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灰頭土臉的十一身上。
尤克爵士揮揮手示意迪克可以離開了,迪克如蒙大赦,頓時腳下生風一般,竟是把行走走出了奪路狂奔的感覺。
尤克繼續仔細打量十一,發現十一衣衫襤褸下的身體站的挺直,卻在肩膀和頭部的位置微微前傾,一雙純黑色的眸子裡似有點點深邃星光閃爍,在跳躍的火光下倒映出了他與麥瑟的身影。
另一邊,靈幻松鼠小十二則用雙腿在十一的肩膀上扎穩了,一邊彷彿是受氣氛感染,又像是理解了主人的想法,一雙小短手託著在連日戰鬥中已小有損毀的餐叉,明晃晃的叉尖直指尤克。
這分明是外行人警戒的模樣!不過尤克也不惱,反而微笑著點點頭。事實上他也沒法再滿意了,這幾天裡再無一人完成課題,剩下的淘汰者們都已經帶走了,而他本來對十一也早就不抱希望了。
不過是自己擅自提升的高難度,能支撐幾天就已經很不錯了,他之前已經囑咐過看守的持劍衛士至少要把他完好地帶出來,這纔是引起兩人慌亂的原因。
第五天突破牢籠,這個時間已經超過了經由他手輸送到黑獄島的孩子們的原最高紀錄,而且還是從仿製的帝都監獄裏完成的課題!這在之前簡直是無法想象的高難度,可如今,成就達成者就站在他的面前。而且……還是利用一隻相處不過一天的一級的松鼠魔物?要不是認為把他帶到島上會有更大的利益,他真覺得把十一培養成一名控獸師職業者或許也不錯。
不過警戒只是暫時的,十一不管怎麼比對,也覺得自己沒辦法打過對面平均身高接近他兩倍的兩個大人,何況要逃出這個是非之地,還有一群實力不明的持劍衛士等著他。於是乎,他果斷洩氣,乾脆地坐倒在地——他已經很虛弱了,光是站著就感到疲累。
肩膀上的松鼠卻是疑惑主人為什麼突然喪失戰役,而且一天的時間並不足以十一給他訓練足夠多的指令,以至於出現了小小的慌亂。不過最後,它也學著十一的模樣一屁股坐在肩頭,餐叉也隨手一丟,甚至擬人化地甩了甩前爪——舉著這玩意兒這麼久胳膊真心酸爽——估計所有人看到這動作後,都會覺得它的心裏是這麼想的。
尤克的笑意更濃了。可以臨危不懼的人確實可貴,而能看清局勢識時務的人亦是難得,兩者兼備,男孩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上前走近,又蹲下來,這讓他能更清楚地看見十一的面容表情。他眼含笑意,樸素精簡的語言帶著優雅華麗的聲調在地下大廳裡迴盪:“竟然能使役剛相處時間如此之短的魔物來威脅高出自己3個級別的戰士,你可真是能力遠遠超乎我想象的小傢伙!幹得不錯,我很滿意,只是在獎勵之前,我還有兩個疑問。”
“你能騙到我的持劍衛士,手法我大致猜得到,因為給他們下令必須把你活著帶出來的人就是我。只是你肯定不知道這一點,甚至,在你眼裏我就是一個以虐待孩童為樂的變態大叔。那究竟是什麼契機促使你下定決心冒險的?”
“水沒了,再過久一點只會讓我更虛弱,到時候只能被丟進來的越來越強的魔物打倒和殺死,”十一很配合地把理由說出口,然後頓了頓,思索片刻,繼續接著上文解釋道:“我不知道你要活的我,不過他們之前開門上的鐵窗子時,我看到有個孩子被抱走了。”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死掉就能被清理走?於是就試了試裝死,不過比起這個,作為死因的必須是投放進來的魔物,這樣才逼真。”
“老實說,一直到快中午他們才發現裡面情況不對,確實讓我很著急,所幸,我好想猜的和實際相差不太遠。”
尤克點點頭,表示認可了十一的想法。這戰術雖然粗糙,卻把關鍵點都找齊了。非要說他的分析哪裏有問題,那就是無論淘汰還是合格的孩子,現在都好端端的活著,但是否知曉這點顯然並不影響計劃的實施,該裝死還得裝死。
隨後,尤克繼續問道:“我姑且不問你是如何馴服這隻小寵物的,畢竟這是我們都不會的技術,你的本事,大概問了也不會如實回答。但單是虛弱不堪的你和這隻松鼠,就算加起來也未必能打過2級的藏原黑蜘蛛,你是怎麼做到的?”
“一開始我一直認為你們一定會從對內的窗戶投放魔物,但那天晚上我多留了一個心眼——畢竟同一個地方投多了,總是會感覺枯燥、機械化,所以不管是命令還是自作主張,總不能排除有人想換個窗投放的念頭。”
“所以我把子彈蟻的大量毒液收集起來,在自己背後做了個陷阱,而我還是面對著向裡面開的窗警戒。它比較倒黴,踩了個正著,幾條腿馬上就剩半條了,還在抽搐。然後十二和我把撕碎的床單裹著它,用銀餐刀在……我也不知道叫什麼的差不多的地方捅了兩刀。以前上山打柴也和蜘蛛打過交道,有時候活幹的快,空下來就會研究一下怎麼更快地幹掉這些東西。”
“那把餐刀已經爛了,不然我和十二一起出手,會更保險一些。”
尤克恍然大悟。子彈蟻的毒素本身就以會讓生物感到冒汗的超級疼痛感聞名,而已經是魔物的巨型子彈蟻,毒液裡還多了酸液的成分,被腐蝕了腿又從傷口處傳遞過來的疼痛,足夠黑蜘蛛短時間喪失戰鬥力了。然後十一捅的地方大概是魔物的神經中樞,地上擺著藏原黑蜘蛛的屍體和裝死的他,確實很容易造成誤判。
一邊想著,他又是驚訝又是狐疑,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幾十遍這僅僅七八歲的小男孩,看得十一全身汗毛倒豎,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要不是相信麥瑟從不在給他的報告里弄虛作假,他都有些懷疑這孩子到底是不是一戶普通農人家庭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