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我不管，”那個威嚴聲音再度響起，“我只知道，他們接受同樣的試煉，就該有同樣的待遇，這樣才能更好地體現他們各自的價值。而且這般袒護那個小子，豈不是與讓這些‘兵器’快速成長的理念背道而馳？他們需要鍛鍊，而‘工具’只是一層保險。”他單手叩擊，每一下就會吐出一個音節，讓周圍人的心跳都跟著一陣震動。在場絕大部分都是聖騎士及以上職階的存在，即便如此也輕易被其影響，一時駭然。

    黑暗中，剛纔替被稱為殿下的男子辯護的人悶哼一聲，深深看了那個方向一眼，也是閉上了嘴。

    剛纔的波動威壓針對的是他，其他人不過是順帶的。不覺之間，他已受了暗傷。

    這老傢伙，等級不見提升，但實力卻有了意想不到的進步。以前兩人還能有來有回，現在看來，自己已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血色玫瑰大公怎麼說？”男子依舊不為所動，漫不經心地回道。

    “大公的意思是，能者多勞。畢竟這段時間前線吃緊，內部的安穩需要人來幫些小忙。”一聽這話，有數人面前的燭火劇烈抖動，似是被風吹拂得幾欲熄滅一般。

    他們算是聽出來了，血色玫瑰其實默許了殿下不合常規的做法，這讓一些人似乎看到了最壞的預兆，也讓一些人收起了本就不該有的心思。

    本來，在這裏有資格和殿下分庭抗禮的就數北氏和血色玫瑰，其他的即便如幽靈狼和洛林，也因為根基不穩和強者斷代，底氣不夠足。

    而北氏奉行中庸之道，主張不結盟政策，無論治世亂世都保持中立，從來不參與諸家紛爭，如今最大的兩個巨頭似有一拍即合的趨勢，頓時讓人感到了危機感。

    “哦？怎麼個多勞法？”

    “把十一的任務難度下限提高三檔。”

    嘶！——

    頓時周圍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黑獄制定的懸賞任務難度與外界賞金獵人的懸賞榜單並無二致，提高三檔，意味著下限就是第二級別的“威脅”級難度，這可是一整支配合默契的精英騎士小隊也會有三成失敗率的難度，讓一個才十二歲的孩子帶一群烏合之衆去執行，怎麼看都像是當敢死隊……不，送死隊。

    他們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搞錯了，血色玫瑰大公根本是想把這個沒有背景但意外成為話題中心的小子徹底踢出遊戲！

    “這不可能！就算……”

    “可以啊。”男子的話一下把擁護者們準備好的言詞堵了回去。

    這回大家都不淡定了。

    他們已經看不懂血色玫瑰和斯圖亞特這兩大巨頭究竟在玩什麼文字遊戲了，難道說大家一開始的想法就是錯的？這個叫十一的小子不是被幸運地被相中而是倒黴地被看上了？

    “……老實說我沒想到殿下會是這樣的回答，我為之前的質疑和無禮感到抱歉。”

    “無妨。”

    之後又是一些其他相關的重大事項，約莫一刻鐘後，會議參與者便紛紛散去，各自從石座後的門退場。直到最後，只留下了兩盞燭臺還閃爍著微弱的火光。

    “殿下是對那個小神官有信心？”那人就是一開始為這個男人辯駁的人，如今恭敬的語氣依舊，只是有些狐疑。這樣不加保險和討價還價的對話，實在難以讓人相信是這位從不肯讓自己吃虧的殿下嘴裏說出來的。

    “我沒信心，異地相處，大概我在十二歲就接受這樣的任務，即便是最高配置的工具，沒有磨合過的隊伍，任務完成的機率也微乎其微。何況他手上能用的牌不是十張而是七張，嗯，其實那個阿古也可以去掉，那就是六張牌了。這樣的配置比起其他人高不了多少。”男人在黑暗中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回覆道。

    “那為什麼……”

    “這是我早就預定好的，事實上原本我就打算把十一的任務等級下限提高兩檔，只是血色玫瑰似乎對這樣還不滿足，又往上提了一檔罷了。我親愛的伯爵大人，他沒有選擇我給他最好的工具，而是念在那狗屁的同窗情誼選了一批沒辦法成為即時戰力的小傢伙，那是他的損失。他會這麼做，其實就意味著我們的教育已經失敗了。”

    “他不會成為理想型的兵器，而是個有自我意識的人。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糾正他的錯誤觀點。”

    “既然這麼選了，他就應該明白，自己該如何補足這個損失。如果做不到……死了也罷，不過是在等十幾年的事而已。何況，我們還多出了兩個替代品。”

    伯爵感到全身發寒。到了最後一句話，他終於聽明白了：十一不按自己給出的最好路徑行走，已經讓殿下動了真火。那什麼“死了也罷”當然是氣話，沒人比他們幾個更清楚十一和釘枷使徒之槍的價值，但十一的從屬官怕是要死上一大片。

    無妄之災啊！

    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他們不知不覺中，就被別人安排好了既定的命運。即便是再掙扎也不會有好結果，除非有奇蹟誕生。然而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奇蹟，所謂的“奇蹟”，是無數人共同努力的結果，而奇蹟發生的地方只是剛好成爲了這些人事物折射的焦點而已。

    他們呢，是否也有一雙大手在看不見的地方，安排著他們的命運呢？

    已到中年的伯爵大人至今也未參透其中玄機，但他明白，身不由己者大抵如是。

    ……

    幾位小夥伴並沒有被安排進戰鬥序列，這是十一刻意安排的，反正他有決定，雖然萊特極力自薦想要和他們並肩作戰，但被十一一句“等級都不夠”就堵了回去。

    確實，這兒平均等級八點幾的戰力可不是說著玩的，十一雖然是經驗最不足的一個，但戰鬥技法並不差，起碼一直到10級以前的十一論戰鬥技藝都是排在前列的，加上有釘枷使徒之槍這樣的神器，低階別魔物一拍就死。

    其他人裡最弱的阿古，也在昨天剛完成升格儀式成爲了一名戰士。而且因為是7級，他一得到職階就覺醒了第一項能力【陷陣衝鋒】。這項能力比起一般的【衝鋒】高出一個位階，屬於高階能力，而且是所有戰士職階的騎兵夢寐以求的能力，能將衝擊的破壞力提高到三到五倍不等，假如沒有防禦型的能力和精良的防具，硬抗的話即便是已經9級的聶東，也絕無可能承受得了沒有坐騎的阿古合身一撞。

    當然，消耗的體能同樣驚人，阿古這小身板，用一次就累的快散架了。而且武士的速度遠高過這名新晉戰士，不是他願意，阿古根本連聶東的衣角都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