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這似乎並沒有什麼用。雖然文化課也有指導過兩性的內容，但對這群孩子來講帥與美的概念只具備最低限度的欣賞價值。他們不像貴族那麼早熟，即便是亞倫也只算曾經是半個貴族，而且似乎對這些還提不起興趣。十一迅速撇開腦海裏蹦出的這些多餘的資訊，專心觀察每個人。

    而十一在觀察幽靈狼家族的騎士們的時候，騎士們同樣也在審視他們。作為這支小隊隊長的豪·幽靈狼大人的眼力自是不俗，而且他之所以被派遣到這裏來也是有著特別的考量——透過他，能夠判斷各個據點送來的試驗品“前期處理”做的如何。

    他先是略略掃視一一遍，而這高的有些異常的平均水準讓他略微心驚，視線先是在萊特身上停了一下，然後轉到亞倫身上，眼睛微眯，最後與十一的視線撞上。

    十一毫不避諱的態度讓他感到稍稍不悅，但也不便表露出來，只是微笑點頭，盡力釋放善意。

    因為聯想到長輩們的交代，他有預感，這群人裡或許有人很有可能成為如本臧·幽靈狼大人一般的存在，而且，說不定不止一位。

    【幽冥洞燭眼】，這便是豪在5級時得到的被動能力。這名字起得英武霸氣，寓意為“即便對至暗的九幽玄冥也能洞若燭火”，但其實效果就是天賦探查加基本標準級檢測。非要說有什麼特別的，那就是他的能力無法被任何已知能遮蔽零級魔法的手段隔離。

    這些已經透過入門測試的孩子們的身體外貌特徵，原本素南就有大約每月一度的成長報告，他很容易就能分辨。而且加上從家族內部外部傳來的訊息，他也知道了這群人裡還有兩名聖遺物適格者的存在。

    妮妮，當前等級：4，等級上限：9。

    樞晉，當前等級：4，等級上限：9。

    傑克斯，當前等級：4，等級上限：9。

    萊特，當前等級：5，等級上限：9。

    亞倫，當前等級：5，等級上限：12。

    十一，當前等級：5，等級上限：……9？

    亞倫是大貴族家帶有純正聖騎士血統的後裔，他並不太驚訝，素南城的尤克爵士許可權不高，交際圈子也不廣，就算道聽途說，也就一笑置之——大貴族裏誰家的孩子會不打招呼就送來的？

    別說，這差別待遇，亞倫往前第三期黑獄計劃開始，到往後已經停止向各據點輸送人員的大半年前，還真是唯一一個沒有提出直到上島前的保護措施的人。只是亞倫不說，他身後的家族不說，加上眾人都不知道的，亞倫和十一一樣同樣在2級時就覺醒了的【偽裝】能力，素南城也就沒人知道了。

    最後的十一等級上限有些模糊不清，即便是他也無法分辨的太清楚，但依稀辨認出是數字9，這是正常值，也就沒有多想。

    其實如果他仔細辨別映入眼簾的資訊，就會發現這9左下角還有一道細若髮絲的連線，這是【資訊聚落】也沒能探查出的內容，意味著，十一的等級上限只是8級接近9級的下限而已。

    這裏，他其實是最沒有身體意義上的天賦的人。

    這群孩子的平均級別已經遠遠高出豪的預期了。

    事實上往屆送來的孩子們，絕大多數只有3級的下限水準，能出現一兩個4級就夠他們樂的了——成長速度意味著年輕和時間，意味著他們有大把的時間揮霍到接下來的“事業”裡，當然對於他們這些接引人來說，意味著額外的一份獎金。

    素南的魔鬼教育手段可以說在這一帶是出了名的，而他們也從不令人失望，每一屆都會有一到兩名4級的試驗品被送達，所以來接引的人裡就有他這個總負責人——這是一種肯定別人成果的基本態度。

    只是這一回讓他有種不真實感，一兩個4級還好說，3個就夠後面的幾名騎士笑一陣子了，至於5級？得了吧，最多不過十二歲的孩子能有5級？他幹這活兒都已經五年了，一個也沒見到！

    這虛假的一幕在自己的眼前真實上演，他反而平靜了。仔細想想，這6個人裡有兩名聖遺物適格者，這件事本來就夠扯淡了。而上一次他們護送聖遺物適格者是在什麼時候？Emmm，好像是兩年前……也不知道她過了升格儀式沒有，當然這已經不在他的管轄範圍內了。

    異常的情況讓他更加小心，據說當初第二期黑獄計劃的時候，就有人曾經對本臧大人和皇太子殿下有過類似侮辱的行徑，結果兩人一掌權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們都帶到死者防線最前沿。這兩人表面上看起來都和和氣氣的，實則記仇的很！

    這也是大人物的通病，弱小的時候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旦強大起來絕不願意留隔夜仇！而這群平均素質已經突破天際的小鬼裡說不定就會有人和他們一樣在什麼時候突然崛起，自然要小心應對。

    一路上，幾名騎士各自帶著一名孩子策馬直奔碼頭，馬蹄揚起的飛塵重新覆蓋淺淺的蹄印。而另一邊小孩子總是充滿好奇心，雖然還有些認生，但在素南城的教育和同樣變態或者更加變態的同伴誤導下，幾人都有一顆別的孩子想都不敢想的大心臟，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就口若懸河根本停不下來。而騎士們則在頭兒使的眼色下態度誠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

    在碼頭的巨大帆船已經在等待了。雖然十一有些好奇為什麼是帆船，但他識趣地沒有多問，而是把這點暗暗記在心中。尤克爵士曾經無意中透露給他一個訊息，那就是之後在升格儀式之前可能還有其它的考覈。至於具體內容，他沒有說，十一也追問過，但卻始終沒有得到正面應答。

    要麼是尤克爵士本人也並不清楚具體的流程，要麼，是這考覈如果說出來就會失去它的意義，所以明令禁止各地據點的負責人向下透露，甚至，這根本就是隨口說說，實際根本沒有這回事。

    一般人大概會這麼想吧。

    不過十一更傾向於另一種想法——考覈是存在的，而且即使是在尤克爵士已經給出最隱晦的提醒了之後，十一也會受到該有的教訓，但他能克服，並在其中得到更進一步的成長。

    因為尤克要的是一個活生生的“大人物十一”，所以會想盡辦法給他製造麻煩，又不會影響到他的未來潛力。

    帆船一共只有一艘，其上已經有了不少孩子在船舷張望，爾後還有陸陸續續登上的孩子們，大大小小約有七八十人，總計絕對有十批以上。而另外還有一艘是剛剛到達的輪船，其合金制的外表麵與油漆尚還完整鮮亮鋼鐵圍欄，表示著它是一艘正值服役壯齡的海上巨獸。那船頭的數門用鐵鏈固定的大炮散發著讓十一感到有些不詳的氣息。

    它正在海道邊準備拋錨停泊，其上船舷邊，包著頭巾的水手來來往往忙碌著，把一箱一箱的木頭箱子從船艙搬到外面來——那是給這裏碼頭留下的報酬和經費，以及一些大人物們感興趣的土特產。

    騎士們並沒有下馬，而是讓孩子們自己跳下馬去到那艘早就停靠在岸邊的帆船裡，然後就和其他已經在等待或是陸續帶著其他方向的孩子們回來的騎士們驅馬到輪船邊等待。這動作並不難以理解，但善於從小細節裡觀察到不和·諧的十一當然不會忽視。

    他一直站在帆船前，一動不動地看著那艘輪船與騎士們，直到帆船上的大人們催促，他才慢悠悠地順著登船板走了上來。

    十一當然不是簡單的不想上這艘可能有問題的帆船，而是爲了提醒同伴們船可能有問題，才用自己反常的舉動來告訴他們。另外五人也是各自眼神交接，於是開始裝作毫不在意，實則開始留意起這船上的細微構造。

    十一的感覺向來很準，而且這並不是直覺，是深思熟慮後得到的結果，對於這點大家一直深信不疑。尤其是在得知第一次考覈裡十一接受的考覈難度已經超過以往的任何一人後，這種信任更加牢固。

    不過這次，他們假裝隨意地四周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問題，反倒是因為快開船了他們被覺得麻煩的水手們不耐煩地趕到了船艙裡——當然，除了人多這點以外。這艘帆船不算小了，但帶上大約八十名孩子，起碼船艙裡不擠一擠是沒法睡覺的。

    哐噹一聲，另一邊輪船沉重的甲板也已經落到地面上，強壯的水手們開始搬下和清點貨物，整個交接過程長達半小時，然後又是哐嘡，登船板收了起來。這直到輪船準備就緒，這邊的帆船纔開始作遠航的準備。

    帆船跟在巨輪的後面，中間有數根粗如嬰兒手臂大小的繩子相連。看起來就像是在為帆船保駕護航。而帆船的帆也是儘管順風，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張開的跡象。

    “一、二、三、四……”

    十一發現，最大的問題是，那艘輪船實在太大，而船上的水手加船長和大副，一共也不到五十人，而光看船身的大小，再容納兩三百人都不會想這艘帆船一樣擁擠。

    可惜他沒辦法再分析下去了，因為水手已經捉住還在外面觀望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