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

    兩年的時間看似漫長，實則一晃而過。天空，草地，森林，湖泊，變化細微到讓人分辨不出前後的差別。夜晚對時間的界定則更加模糊不清，甚至，哪怕是世界上目力最好的人帶上最高倍級的單筒望遠鏡，也完全看不出哪顆星辰的軌道有著些微的偏移。

    第一年的實技課是最辛苦的，因為他們需要拼盡全力來學習教官們教授的知識。他們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孩子，每一個都至少具備高階軍官的資質，而以此為底線的黑獄計劃所要培養的更是前所未有的強大存在。

    3級是所有人的下限，他們必須具備完成升格儀式的最低要求，且必須是在兩年以內。因為九到十二歲是升格儀式成功率的高峰時期。大家的身體發展還尚未成型，是略經雕琢的璞玉，隨時能變成另一個樣子。

    在大貴族們自己專門的培養機構裡，大多會進行比他們的基礎訓練更加有針對性的訓練，以便能完成合乎自己意願的職階升格。而這裏卻是更加全面的訓練。在但一方面雖然和大貴族們傳承悠久的一套方法相比不夠專業，但勝在量大，範圍廣。

    如果現在讓這些孩子參加普通的升格儀式，教官們敢肯定，即便是最弱的那人也可以起碼得到兩種下位職階的選項。

    第二年，除了少數幾人以外，其餘孩子更多的是自由練習，有著充足的休息時間。他們可以利用這些時間逛街購物，翻閱典籍，培養自己的愛好。第二年更多的是社會學習，他們要學會的是為人處事，畢竟一個空有戰力卻缺乏常識的人註定活不長久——除非他們的力量在一開始就強到極限。

    人是群居的動物，這點誰也不能例外，脫離社會的人，只會在無盡的孤獨折磨中死去。

    當然，任何物種裡都有異類，他們對群體或是不屑一顧，或是能自然地擺出高高在上的態度。也許他們本身的脾氣並不算差，但只要站在那裏，特殊的氣場就會輕易地影響他人，讓別人不敢靠近。

    他們註定，高處不勝寒。

    ……

    都說修行是個水磨工夫，確實，對於天資不夠的人而言是這樣的。可總有某些人活著就是爲了挑釁這些毫無道理的規則，而我們的小十一就是其中之一。

    他這段時間裏和第十二班的人見面次數還不到雙手十根指頭的數量——第十二班是其他孩子們的稱呼。他們把和自己同期的孩子當做是一個小團體，按照批次劃分，而十一所在的班級是第十二批。

    當尤克宣佈十一正式成為他的弟子的時候，很多人都是嫉妒的，其中就包括第十二班自己的成員。亞倫還好，他是大族出身，見慣了這些，知道有回報必有付出，萊特則只是單純的大度，他不僅沒有產生任何的負面情緒，反而為十一感到高興。

    可傑克斯他們就有些心理不平衡了。

    樞晉比起原來說話少了，有時候給人感覺就是一個幽靈飄過，而妮妮去給十二投食的次數少了，看得小十二對她手上的食物望眼欲穿——十一的因為高耗能的訓練的關係，加上嚴格控制的飲食量供給，能留給它的少之又少。

    傑克斯是最嫉妒的，因為他認為十一的待遇本應該有他一份。他到實技課開始好久也不能釋懷十一當場賣隊友的行徑。

    沒錯，他們以為多了尤克領主大人弟子的身份，那待遇還不得竄到天上去！必然是好吃好喝地供著，就算訓練可能嚴苛一點，但又怎樣？還有比他們現在的訓練更嚴格的嗎？

    這種情緒持續了一年之久，尤其是亞倫和萊特也被帶走，只剩他們這個人數最少的班級以後。

    然後第一年結束了，他們終於有時間去一探究竟，傑克斯更是噔噔噔直接跑到傳說中十一閉關修煉的地方——大人們並不禁止他們亂跑，只是平時的訓練量足夠他們累成狗了，一回到自己乾淨整潔的小床上當然是倒頭就睡，哪還有時間在外面浪？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實技課程中的十一，之後，樞晉和妮妮也陸續趕來湊熱鬧，然後呆呆地看著十一直到訓練結束。

    原來還真有比他們更殘忍兇暴的訓練模式啊……三小隻此刻內心只有這個念頭。

    基礎的體能、力量、敏捷、聽指令跑位、還有柔韌性的訓練是必修課，而且和他們隔一天來一輪不同，十一天天都要接受全方位的練習，而且這本來是他們一上午的訓練量，時間被壓縮到了四十五分鐘以內。

    而這只不過是熱身。全套基礎格鬥技，幾百個動作組合要分毫不差地在五十四分鐘之內打完，並且在鋼鐵受擊板上規定的某些動作出手力量也要達標。之所以是五十四分鐘，是因為小十一最快紀錄是五十三分二十七秒，瞧！我們給了他整整三十三米秒的調整空間，夠寬鬆了吧！

    然後則是和全副武裝的麥瑟大人徒手單挑，撐過一個小時，簡單說就是警察抓小偷遊戲。說真的麥瑟大人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教官，對待剛到4級體質的小鬼居然還真的全力以赴了！所幸地點是在獵場，這裏有太多的東西能阻礙這個霸氣的大個子把，尤其是頭盔上的牛角簡直是天賜的作品！十一曾經成功的利用樹幹和頭盔的角為自己爭取到了零點五秒的逃脫時間。

    然後是射擊訓練，用的都是橡皮彈和看起來從垃圾場淘來的蓋德製造的槍械，有的都生鏽了，而十一就要想辦法把這些子彈都精準地打到五十米左右遠，接近射程極限的三十釐米直徑移動靶上，並且跳彈要彈射到收集的桶裏，一千發彈藥，一個漏掉，午飯時間減一秒，六百秒扣完為止。據說有一次，那老爺槍居然還炸膛了！結果十一以後射擊時還要考慮自爆的防護措施。

    除此之外，他還要一邊躲避對面幾個一臉壞笑的“前持劍護衛”的橡皮彈偷襲。尤其是拉里和迪克，因為十一的關係，兩人的警戒能力讓持劍護衛的上司好一頓訓斥，工資也被扣下了半個月。如今能出一口惡氣，他們比誰都乾的賣力，以至於旁邊的同伴看見他們詭異的興奮神色不由自主地與其拉開距離。

    射擊訓練持續三十分鐘，換句話說，即便假設沒有裝彈夾的時間，十一也要始終維持一點八秒一次的開槍頻率。

    然而如同惡魔一般的書記官絕不會給小十一多出一分鐘的空閒。

    這之後當然不是就休息了。六點到十二點整整六個小時當然要好好利用起來。從一開始的欲哭無淚，到最後十一完全麻木，他已經讓訓練接近了本能的地步，即便是神志不清也能精準控制。

    下午是尤克大人親自操刀的武技練習，早就知道尤克大人是裝具聖者，武術大師。可這時候三小隻才知道，尤克大人就算是在裝具聖者裡也算得上是大師中的大師。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無一不精，弓箭技巧花樣百出，格鬥技術更是達到拳聖的標準——雖然他封裝具聖者的武器其實是大劍。一個人能學這麼多東西也是醉了，按照尤克大人的說法，他因為沒有天賦，早早到達了等級上限，所以只能透過增長技術和學識來提高戰力水準。結果太投入，學的多了些。

    然後又是慘烈的教育過程，尤克大人的指導方式簡單粗暴，就是讓十一用身體來記憶那些動作的軌跡和力量施放方式。演示一遍，再打十一一頓。

    每次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十一都是全身痠痛，只是現在已經習慣了罷了。當然，無論有多習慣，感覺還是很折壽。

    三小隻覺得自己實在是幸運，慶幸自己還好沒被盯上。這變態的待遇誰愛接誰接……

    不過與自殺式訓練成正比的，則是那驚人的成長速度。在第二年的夏季，十一體質終於晉升5級，成爲了五年來第三位在上島之前就達到5級素質的孩子。

    除此之外，他那兇悍無匹的學習力讓尤克一邊感謝上蒼一邊咒罵命運。尤克爵士從未想過，自己浸淫十餘年來獲取的戰鬥技術居然會在短短兩年裏就倒光了所有存貨。現在的十一，儘管各式武器熟練度尚且還不夠，也稱得上是略知一二。他的徒手格鬥技能已經達到了精通的標準，再加上有一名8級的重灌騎士和9級的裝具聖者做陪練，戰鬥經驗也是豐富無比，現在缺的，只是生死一線間對直覺的觸感。

    哪怕沒有職階，真論個人戰力，十一也絕不會比以前尤克服役的軍隊裡一名軍隊士官長弱多少。

    而這一年，他十歲了，這個年紀已經不是孩童。曾經的小矮子，正式長成了一位少年的模樣。

    高速發育期的他在合理飲食的調理下，如今的十一已經長到了快一米六，快和萊特肩並肩了。而他的容貌也是在血火錘鍊中，已經有了男人特有的剛硬氣質——雖然面相依舊稚嫩，但確實是個小小男子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