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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我自己一點兒都沒心動，那是假的。我留在這一是爲了學習，而當然是爲了我旁邊這位來之不易的兄弟，姚明。

    晚上我媽問了我成績，我交上成績單。當然是兩份一起，我想要向他表明：第一，我的實力在全班真的是遙遙領先，可以不轉；第二，我的實力要照總部差很多，別老把我逼著往尖子生裡拱。

    一切都太正常了，我希望他在看到成績單的時候能理解我的苦心和所有說不出口的話。

    然而，實際情況比我想象的要差。

    “你們班第二，你怎麼才落他5分。”

    “你這學年排了200多名，哪裏好啊。”

    她開始稀里嘩啦地皺著眉頭翻成績單“明天就走吧，就這樣的班，沒法呆，第一名才學年200多。”

    就我這情商，長大真的不適合和社會人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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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唯一知曉真相的我自己還是在看到我爸書桌上面的唐詩宋詞集的時候傷感了。清風不識字，何必亂翻書——還正好翻到最喜歡寫無題詩的李商隱同學的那一頁。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其實，我不知道這兩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就是一下子被擊中了。古人真厲害，不管他們實際想說的是什麼，限制在一行最多七個字裏麵，讀者愛怎麼理解就怎麼理解。

    我覺得，我的確是偷了別人的九中。高處不勝寒，我已經預感到自己冰凍的未來了。

    我唯一不該做的就是在電話裡跟我媽提到了這件事。她完全無法理解我婉轉的小心思，對著我吼：“是個人，考了學年200多名就應該痛定思過，你要是長點臉，小姑娘就應該好好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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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姚明的QQ點開了好幾次，但是每次卻都會想起媽媽說的不能告訴別人，最後還是放棄了。

    他撞我的一下還沒來得及說抱歉，他給我的薯片還沒來的及吃，他的送我的行李還沒來得及拆開。

    最重要的是，我還沒有來得及和他說再見。

    他是第一個喜歡我的男孩，我看著無盡的夜空，茫茫夜空裡，又有多少星辰迷失在這閃耀的星空中呢？眼睛一眨，眼淚就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樊星！明天收拾好書包，拿著新發的書去九中吧，那邊都早開學兩個星期了！”媽媽在門口喊著。

    “好。”

    姚明，再見，陳老師，再見。劉卓，王雅萱，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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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車上的時候，我媽一直滔滔不絕的講述著就九中已經開學一個月的事實。

    九中在哈爾濱市簡直就是嚴出名，我上初中的時候，第九監獄的耳熟能詳。

    暴力女老師，冷麪書呆子，巨厚練習冊，一碼色的九中標配。

    “媽媽跟你說，不是我不通情達理，一中老師不是教的不好，是那裏的學生真的不行。”她頭一次這麼溫柔地把我的手牽住，“借讀的事情教育局查的太嚴了，星星你一定不能說啊。媽媽把這件事，，，唉也真的不是很容易。到那裏，一定不會很受老師的待見，畢竟是借讀的，學籍也不在那邊，老師也不會太管你，你自己也要承受點，還有，高中的課那邊都講了一大半，你自己也要跟住啊。”

    我媽媽一直在滔滔不絕的說，真不知道，她既然擔憂這麼多，為什麼還要把我送這裏，無論如何，我在這裏呆一個星期，馬上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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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車就是一個破破舊舊的操場，同學們都揹着書包，像一隻只出動的蝸牛，緩慢地走著，我彷彿在這裏是一隻走錯路的松鼠，顯得格外格格不入。跨入校門時，我緊緊下意識地抓住了母親的手，那麼一瞬間，即使她曾經說過我那麼多，即使她脾氣那麼暴躁，但是，在危難的時刻，人，都會第一時刻想到自己的媽媽，想要去抓住自己最親摯，最愛的人。無論發生了什麼，母親，永遠是自己最好的歸宿，世界上沒有比他們更愛你的人了。

    媽媽笑了，她其實也很溫柔，我仍然記得我剛上小學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牽著我的手，緩緩地邁入校門，如今時過境遷，我也早就已經長大，我們都這樣，我們就這樣握著各自母親的手，帶著不同的期望，走向未知的未來以及不同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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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不同的裝修風格。

    完全差一個檔次的裝修風格。

    沒有高大的樓層與玻璃窗，沒有先進的圖書館和畫室，沒有單獨成立的教學樓和食堂，更別提什麼游泳館和籃球館。連個獨立的操場都沒有，跟一中的標配差了300個段位。麻蛋的，這是什麼破學校啊！

    九月是多麼美好的月份，天氣涼爽，空氣清新，薛之謙發新專輯。

    可是沒有人知道這個可怕的學校已經開學3個星期，如果加上軍訓的話。

    “請問高一十四班怎麼走？”我看見母親問了一個同學，他長得高高大大，很瘦很像姚明。

    我怎麼還會想他啊。

    “跟我走吧，我也是十四班的。”他皺了皺眉。

    穿過狹窄的走廊，沒走幾步就到了教室，高一十四班的破班牌，外洩地掛在上面。其實你要不仔細看，你真的不會以為這是個省重點，你一定會認為是什麼鄉村學校。帶了路之後，那個男生頭也沒回地就徑直的走向最後一排，把書包一把甩在地上，寂靜的教室裏發出很大的聲響。

    但是都沒有人向後看。

    看來這個學校真的是很神奇。

    媽媽鬆開我的手，拿出了手機“我現在給李老師打個電話，她明明說會在這裏等我的啊！”

    我默默地向教室探了探頭，沒有任何的人來迎接我，甚至一句同學好都沒有。那些來自於一中分部最深處的柔軟像是給我這個慘冷的事實悄悄地埋下了伏筆。

    “這就是你家孩子啊！”順著聲音過去，就看見一個穿著紫色貂皮大衣的女人，頓時教室裏的同學一個個都斂聲屏氣，我當時就想起來小學的時候看紅樓夢，書中王熙鳳的第一次出場是先聞其聲，後見其人的：“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王熙鳳給黛玉的第一印象就是放誕無禮，給我的印象，暴力無比。

    她的打扮亦與眾班任不同：彩繡輝煌，恍若神妃仙子。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帶著赤金盤蠣螭瓔珞圈；裙邊繫着豆綠宮絛，雙橫比目玫瑰佩；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裉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麵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

    這簡直就是王熙鳳附體！！！

    “陳宸，來，給新同學搬個桌子，就坐你旁邊！”就是那個今天早上給我帶路的男生。

    他頭也不抬也不說一句話的走了出來，聲音極大，我才知道，這個老師叫做什麼“長城區。。常成渠。。。”這名字也不知道她爸她媽生她出來的時候是不是大腦穿刺。

    “這個孩子他也是借讀的，脾氣挺倔的。”常成渠摸了摸頭上的大紅花，這一個動作真是差點沒把我噁心吐了，“不過，”她看著我媽媽微微一笑，“再軸的孩子，我也能治。”

    我去你媽個大西瓜，你在那兒跟誰下馬威呢！我心裏正想著，遠處就聽見了定了桄榔的桌子響聲，陳宸繞過我們從後門進，狠狠地把桌子摔到了他的旁邊，這一個過程，他始終沒有說話，我默默地揹着書包走進了教室，沒有任何人抬頭看我一眼，剛放下書包，廣播裡立刻就傳出了年級主任酸菜味般的呼叫

    “各班同學請立刻到操場上進行升旗！”

    “各班同學請立刻到操場上進行升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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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所有的升旗儀式上，主持人總要提到這句欠揍的“金秋九月，金風送爽”的屁話，往常的九月份都會讓我身心愉悅。

    但是這個九月的開始，就讓我他媽的想揍那個，，“長城區”來的大媽。

    我站在最後一列倒數第一個位置。

    “我們開學已經有一個月了。”她帶著滿身嗆人的香水味走到我旁邊，“你能跟上嗎？”

    他媽的不用跟我顯擺這些沒用的，要不是我中考沒考好，我讓你給你跪下來，求著教我。

    “當然跟不上。九中都是好學生，我哪裏能和他們比。”我頭也不回的就這麼塞給了老師一句話。

    “那就讓你媽給你找個老師補一補課吧！”她瞟了我一眼，“可別給我們班拖後腿。”

    “那我真不敢保證，補了也是那樣，白白花錢。”

    老師有點生氣了，她瞪了我一眼，走了。

    這是我頭一次頂撞老師啊！心裏真的是有說不出的暢快！

    頓時感覺一切都金燦燦的，我的呼吸也格外暢快。

    不過我必須要承認，九月最令人不爽的，就是九中。這兩個“九”放在一起，對我來說，十分令人噁心。

    先不說九中，單說我這假期也確實補了課程。但是這。。怎麼就跟沒補一樣！

    上課時候，聽聽全懂；做卷子的時候，做做全錯。

    我覺得我都聽懂了啊，那些定義，那些定理的推導，都清楚得很嘛，為什麼一做題就犯傻呢？

    本來以為落下這些課其實也沒什麼，但是這麼一看，高中落課就是一個十分令人恐怖的事情。九中的練習冊確實是很多，我也想問問陳宸發了什麼，但是我同桌一看那樣子，就徹底斷絕了和任何人交流的慾望，並且我剛得罪了老師，哪能現在就去要練習冊啊。

    我只好沉默。

    不過，每科老師都會下發海量的練一習一卷子，但是學生是否按時完成了，老師也不過問——他們上課會選擇性地講講卷子上的題，方式就是“大家注意下第6題，其實有種簡便演算法，我們假設×××……”

    我連不簡便的演算法還沒學明白呢，他們已經開始跳過這一步，走上了捷徑。而我會做的那些題，都不在他們的提醒範圍之內。

    最重要的是他們也不關心我做沒做。

    其實陳宸也對我挺好的，他也很樂意借我，只不過我們不用語言交流。用手勢。

    我也不太敢看他，第一次領路時他殺人般的目光早就讓我膽戰心驚了。

    借了幾次練習冊，之後我發現真不愧是個借讀生，練習冊真的是比新的還新，簡直就是剛印出來的。後來我也不再借他的了。

    再說他們九中吧，那課不把你講蒙了他都不開心。講的速度簡直超過波音747.

    而且我還是最後一排，每次老師寫了一黑板的時候，我還在第四五行的一個字上掙扎。

    關於抄筆記這一點我曾經問過陳宸，如我所料地受到鄙視。

    “我又不聽。”

    麻蛋的，這是他和我說的第二句人話。

    看吧，我有個極品老師，極品同桌，還有個極品學校。千萬別給我來個極品校長，要不我容易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