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涿開著車，喬歡歡坐在副駕駛，妖魅鑽進了後座。

    那隻妖魅很是安靜，她面無表情的，坐在座位上，一聲不吭也一聲不響，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擋住了她瞳孔裡的情緒。

    江涿從車內的後視鏡裡瞥見了那隻妖魅，他開口問道：“你生前是什麼妖?”

    妖魅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喬歡歡搶先問道：“妖?”

    倒也不能說喬歡歡喜歡搶話，只是她一直以為坐在車後座的那位是隻女鬼，怎麼到江涿口中就成了妖，她心裏難免有些疑惑。

    江涿點了點頭，他解釋道：“鬼魂和妖魅是不一樣的，她是隻妖魅，在世間遊蕩了千年。”

    喬歡歡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她扭頭看著那隻妖魅，上下打量了一番，覺得這隻妖魅除了那雙眼珠子有些違和以外，整體的模樣還是生的極為好看的。

    那隻妖魅嘴唇微微顫了顫，她開口說道：“是……狐妖吧……”

    那隻妖魅說話的時候沒有一點兒底氣，江涿聽後皺了皺眉，他問道：“你確定是狐妖?”

    那隻妖魅低著頭沒說話，她心裏也不大確定她生前到底是什麼。

    喬歡歡看著那隻妖魅，她語氣裡有些驚訝：“你不會連自己是什麼妖都不知道吧……”

    果不其然，那隻妖魅點了點頭，她說道：“我記不大清了……”

    江涿眉頭又皺了皺，他心裏不禁開始思索道，按理來說，研究室那些注射液的作用對妖魅魂魄都無效的，可這隻妖魅的狀態又該怎麼解釋?

    江涿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想法，他問道：“你是去過地府麼?”

    那隻妖魅點了點頭，關於地府，她的確是去過的。

    江涿又問道：“你既然不想投胎轉世，那你當初去地府做什麼?”

    車裏一陣沉默，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出現了一個聲音：“我……去地府不是爲了投胎……”

    喬歡歡有些聽不大懂，她問道：“人死了之後，還能選擇不投胎的麼?”

    “不是人，是妖。”江涿頓了頓，繼續解釋道，“妖比人的生存能力強很多，所以妖是很難被殺死的，一隻妖死了的話，那只有兩種可能，第一，被更厲害的妖殺死，第二，被修道之人用道法殺死，第三種呢，就是被人類用刀劍之類的利器殺死。”

    “有什麼區別麼……”喬歡歡不解的問道。

    江涿點了點頭，他轉了轉方向盤，把車拐了個彎。

    江涿繼續說道：“第一種和第三種的死法，妖還有生還的餘地，他可以去地府投胎，或者遊蕩世間等待灰飛煙滅的那一天，第二種死法卻再無生還的可能，被修道之人殺死，就直接灰飛煙滅了。”

    坐在車後座的那隻鬼魅聽到後，僵硬的面部動了動，她顫顫巍巍的說道：“不可能……你說錯了罷……我就是被修道之人殺死……可我……”

    那隻鬼魅似乎是想起什麼悲慘的事情，她的情緒一時之間變得激動起來，結巴了半天卻仍舊沒把後半句話吐出來。

    像鬼魂和妖魅這種以七竅六魄存在的種類，他們是不會哭的，不管是多麼難過的事情，他們都沒辦法掉出一滴眼淚。

    鬼魂和妖魅一般是流不出眼淚的，尤其是妖魅，妖的淚點比人高好幾倍，妖死之後的淚點又比生前高了好幾倍。

    眼淚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很灼熱的物件，眼淚流淌在臉上的時候，就宛如臉上被人用燒紅了的碳燙了一下似的。

    而那些灼熱的淚水對於他們來說是一件致命的東西，淚珠從眼眶裏順著睫毛流下來，又攀附在臉上慢慢的滑落，是要被淚水撫摸過的部位，都會留下一條很深的傷痕，那些傷痕還會擴散。

    就好像硫酸潑到臉上一樣，淚水會把鬼魂和妖魅的軀體腐蝕，最後變成從火堆裡冒出來的灰燼。

    總之，是哭不出來的。

    只要一哭，他們就該灰飛煙滅了，就算他們哭的出來，倒也沒有哪個鬼魂妖魅吃飽了撐的要自毀滅亡。

    坐在車後座的那隻妖魅自然是掉不下眼淚的，但她的表情比哭還難看，讓人看著都覺得難過。

    “你怎麼了啊?是想起不開心的事麼?”喬歡歡擔憂的問道。

    那隻鬼魅搖了搖頭，她語氣裡甚是傷感：“不是不開心的事……是一個對我很重要……但我卻記不起他模樣的人……”

    江涿正想開口詢問一些事情，卻覺得周圍的環境變了模樣，路線明明是沒有錯的。

    霧氣伴隨著危機悄然伏在周圍，天上有兩個月亮，一個月亮紅的滲出血，掛在天空中央，一個月亮被烏雲遮擋，但以及散發著微弱的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