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西樓說的是實話，對於眼前的少年丁寧，他心裏確實很有幾分欣賞。雖然，丁寧長得相貌平平，不像他燕西樓這麼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可燕西樓修道百多年，如今的他也早已過了以貌取人的年紀。

    丁寧現在的實力境界很低，甚至於連洗髓都沒有過，可是丁寧右手上的靈元之氣，卻已經到達了第二境納氣歸元境的程度，而這也是燕西樓對丁寧最為感興趣的地方！

    當然，即便就是這樣，丁寧和宋鷂陸十一他們相比，也依然相去甚遠。只不過，單就劍技而論的話，燕西樓心裏對丁寧的評價卻很高，“鬼才”二字燕西樓覺得眼前這少年絕對當得起。

    燕西樓說完話後，丁寧也開始不再藏拙，執劍在那裏將他自創的那套截劍式劍法，一招一式全部展現給了燕西樓看，而燕西樓看著邙山宗外門弟子所練的那些劍法，在丁寧手裏似是而非、巧拙相生，幾乎完全可以說是變成了另外一種劍法後，心裏也更確信丁寧是鬼才這一點！

    盞茶的時間後，看著丁寧使完最後一式劍法收劍歸鞘，燕西樓伸手搓了搓鬍子拉渣的下巴，看著丁寧頷首點頭道：“嗯，不錯，不錯，很是不錯！我邙山劍宗裡，有你這樣的弟子，實在當浮一大白啊！……”說著，燕西樓哈哈大笑著，拿起手上的青葫蘆，似是十分暢懷的往嘴裏灌了幾大口酒。

    在丁寧開始練劍的時候，屠爐就已經從九仙洞裡走了出來，只是看到丁寧在燕西樓面前練劍，所以屠爐纔沒有打擾，而是站在燕西樓身旁，一起看丁寧演練他的那套截劍式劍法，此刻聽到燕西樓這般讚賞丁寧，屠爐不由扭頭看向燕西樓，笑嘻嘻問道：“燕前輩，丁寧的劍法真的有這麼好嗎？為什麼我一點都不覺得呢，我看也就一般啊！”

    是的，屠爐在看完丁寧練的這套劍法後，雖然心裏也覺得丁寧的劍法招式，有很多地方可圈可點，但要被燕西樓連贊三聲不錯，屠爐卻依然覺得丁寧還達不到那種程度。

    因為，她先前和楊蓉宋鷂都交過手，他們所使的也是劍法，相比之下屠爐認為楊蓉宋鷂的劍法，就絕對要遠在丁寧之上。

    燕西樓低頭看了眼，一臉疑惑望著自己的屠爐，對屠爐笑笑搖頭道：“丫頭，你不懂！我說這小子不錯，不是說他的修為境界，也不是他劍法的威力，我說的不錯，是說他能想前人不敢想，另闢蹊徑自創劍法的新意！我邙山宗自晏荀子祖師開山至今，也有近千年光景了。能像這小子這般年紀，就以邙山宗劍法為基礎，獨創一門劍法的，這小子還是破天荒獨一份哪！”

    “而且，最為重要的一點是，這小子剛剛的那套劍法，幾乎涵蓋了邙山宗外門弟子所習練的一十九種劍法，不論劍意的話，就招式來說，這小子已經將外門弟子所練的這十九種劍法，全都一一破解了！所以，如果是邙山宗外門弟子碰上這小子，用那一十九種邙山宗外門劍法和他對敵的話，想來恐怕無一人會是他的對手！”

    燕西樓說到這裏，從屠爐身上收回目光轉頭看向丁寧，笑問道：“臭小子，我有一點此刻心裏很想不明白，你如今自創的這套劍法，是爲了剋制邙山宗外門十九種劍法的，可是這些劍法招式，卻幾乎沒有一招是守招，全是出劍就既分生死的殺招，難不成邙山宗裡有誰是你的仇人不成？”

    燕西樓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笑意不變，只是說到後來他的一雙眼睛看向丁寧，卻透著一股子審視和威壓……丁寧的目光和燕西樓的眼睛對上後，不自覺的就從心底裏生出了一股不敢違逆感來！

    “回稟燕師叔的話，弟子在邙山宗確實，確實有仇人！”丁寧略微遲疑一下，看著眯眼微笑望著自己的燕西樓，心裏思忖了片刻後，終於還是不敢隱瞞，對燕西樓坦白說道：“不，不過，弟子自創的這套劍法，卻也不僅僅是因為邙山宗裡有弟子的仇人……”

    燕西樓看著丁寧，笑笑說道：“哦？怎麼說？”

    丁寧抿了抿嘴，第一次抬起頭目光正視向燕西樓道：“燕師叔，弟子想問您一個問題！”

    “嗯，你說。”燕西樓道。

    丁寧目光直視著燕西樓，問道：“燕師叔，您覺得劍是什麼？”

    燕西樓臉上微微一愣，顯然沒有料到丁寧會問這個問題！

    什麼是劍？劍是什麼？

    這個問題實在太大，也太廣泛，誰也說不出個準確的答應。因為百人百解，千人千解，萬人萬解，可是於自己而言，每個人心底的答應卻只有一個，也只適用於自己一人。

    燕西樓知道自己心裏的劍什麼，就是對丁寧說出來，也未必是丁寧真正想要的答案！因為在丁寧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丁寧他自己在心裏，就已經有了他的答案！

    然而，也正因為如此，丁寧開口問燕西樓劍是什麼，所以燕西樓看向丁寧的眼光，又再次變得不一樣了起來。

    燕西樓沒有回答丁寧劍是什麼，而是看著丁寧笑笑反問道：“……臭小子，你覺得劍又是什麼呢？”

    燕西樓問完，果然丁寧沒有再糾結再向燕西樓詢問什麼是劍，而是一臉正色的看著燕西樓，張口緩緩說道：“弟子覺得：劍乃兇器，劍有刃，除卻自握之柄外，無一不是為刃！劍直，世人方纔將劍視為百器之中的君子，然而也是直之一字，弟子覺得它代表的其實就是無回，既然無回，那麼只有取直方央，是以劍招裡面就不必有防守……”

    燕西樓聽了丁寧的這番解釋，輕蹙了蹙眉打斷丁寧道：“這麼說，你練的劍，就是純粹的殺人劍咯？”

    丁寧想了想，點頭道：“嗯，弟子的劍招，確實是殺人劍！若是，只是較技比試的話，弟子剛纔的那套劍法可能一無是處，不過如果對敵分生死的話，弟子自信這應該是一套很好的劍法……”

    燕西樓看著丁寧笑笑點頭，隨後又搖搖頭道：“嗯，年輕人有自信是好事，不過你小小年紀就戾氣深重，卻並非是什麼好事啊！而且，如果真像你說的，劍用來殺人才是它的唯一用處的話，那麼那些世間修道界的劍道先賢們，在創出一門劍法的時候，又何必在其中夾雜進那些你說的沒用的防守劍招呢？”

    丁寧低頭想了想，然而抬起頭來後，看向燕西樓的目光卻透著一股執著，或者說是執拗說道：“燕師叔您說的劍道，那是別人的劍道，可弟子心中的劍道，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