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相信，當夢醒以後，一切都會和原來一樣。

    可是當只有看到那些熟悉的人和事時，才明白，有些東西終究是變了，物是人非。

    我靠在床頭，長離幫我把被子掖好，我開口，“你知道我以前在招搖山上是怎麼過的嗎？”

    長離稍微偏偏頭，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他笑：“說來聽聽。”

    他說出這句話以後，我感覺滿肚子的話像是開了一個閘，把心裏頭那些絮絮叨叨的事情，就源源不斷的往外說。

    “我阿爹特別寵我阿孃你知道吧？對我阿孃那是好的沒話說，阿孃喜歡吃炸雞，然後我爹就去學，學會了以後每天都變著花樣給我阿孃做。”

    “我那個時候饞啊，就想吃，阿爹就哄我，小孩子家家的吃什麼燒雞，然後就愣是把我送到嘴邊的一盤燒雞給端走。”

    “我心裏那個氣啊，然後我就想，不讓我吃肉啊，那我就去吃素好了，於是我就學凡人以雪煮梅。”

    “哦，對了你還不知道，我們招搖後山有座梅園吧？其實本來是沒有的，但是我阿孃喜歡梅，所以阿爹就以靈力養著這一方梅園，本來養的挺好的，然後全部被我跟離夙兩個人摘下來煮煮吃了。”

    “本來這也沒什麼，招搖山上那麼多山鬼，就算阿爹心裏知道是我乾的。但他不也沒證據麼？但可恨的是啊，我居然被當場給逮著了。”

    “更令人氣憤的是，離夙那個小子看見我爹來了，一撒丫子就跑沒影了，後來我阿爹就很生氣的一把給我掀山底下去了。”

    “我爬了一天一夜纔算是爬上來，爬上來以後，阿孃就讓廚房給我留了一碗麪，那個時候我還覺得他們摳門，覺得我可能不是親生的……可是現在啊！再也沒有人對我吹鬍子瞪眼，會在晚上給我留一盞燈，一碗麪了！”

    當時只道是尋常。

    長離抱著我，輕輕的拍打著我的背：“是我不好，那些人欠你的，我會幫你討回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去想那些，不要再給自己壓力，我希望你做回以前的那個自己。”

    我抬手捂住眼睛，帶著哭腔哽咽道：“可我想，我要堅強，我要變得更好更強大。”

    長離將我抱得更緊，他打斷我的話：“有我在，你不用堅強。”

    我靠在他的肩上，看著那被淚水浸出的深色，想著，最近長離的衣服，怕是被我打溼了不知道多少件了。

    可轉念再一想，反正是他說的，有他在，我不用堅強。

    雖然理智告訴我，除了你自己，沒人可以拉你起來，但我想，我是相信長離的，我是可以相信他的。

    他摸摸我的頭，：“你先睡會。”

    我點點頭，然後平躺著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許是太累了，這一次我入眠很快，只是夢裏一團混沌，混亂的很。

    夢裏我似乎是在一片虛空中，沒人看得見我，夢裏腦子好像總是要遲鈍一些，周圍的場景我都見過，甚至是熟悉，可一下子就是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