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二人劍拔弩張，姬如昌瞧著寧思蓮的模樣，拉著她的手想要安慰她，卻被她掙脫了去。

    “思蓮……”

    寧思蓮緊緊盯著寧懷堅韌的面龐，她想聽，想聽從他嘴裏說出來最狠絕的話。

    “是。”寧懷退後一步，漆黑的雙眸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姐姐，無權無勢的人會任人宰割，寧懷不願為魚肉，所以，還請姐姐不要成為懷兒的絆腳石。”

    聞言，寧思蓮晃了晃心神，終究忍不住雙腿一軟，幸虧身後姬如昌將她扶住。

    “寧懷，若是那一天真的到來，你當真要舍了我？”寧思蓮慘白著小臉看向寧懷，不敢相信那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若是姐姐真的做下危害張家，危害朝堂的事情，寧懷便與你一刀兩斷。”字字誅心。

    呵——

    寧思蓮倒吸一口冷氣，雙手緊緊抓住姬如昌的衣袖。

    姬如昌有些心軟了，望著寧懷，微微張了張口，“寧懷，你大可不必如此。”

    寧懷背在身後的一雙小手掐著掌心，早已掐出了血，元恆站在他身後，有些心疼寧懷。

    “姐夫，夜已經深了，你們二人還是先回房休息吧。”寧懷開口下了逐客令，不給姬如昌說話的機會。

    他既然已經下了決心，就不會出言反悔。

    寧思蓮看著寧懷冷漠的模樣，任由姬如昌攬著自己的身子出了房間的門，那淚水終究忍不住落了下來。

    身後的房門，砰的一聲被從裡面關上。

    “如，如昌，寧懷他說的不是真的，對嗎？”一切發生的如此突然，寧懷何時在乎這些過，他還是個孩子啊，功名利祿什麼的，他怎麼會如此在乎，在乎到要割斷一切阻礙他前途的事情。

    淒冷的夜風從她身邊刮過，姬如昌將她攬入懷裏：“寧懷長大了，有他自己的選擇，你就放手讓他去吧。”

    寧思蓮猛的將他推開，冷聲呵斥：“你說的什麼意思，什麼就放手讓他去，他還這般小，官場黑暗，怎麼可以——”

    “他是和本王經歷過戰場的，是全閩南心目中的好官。”姬如昌微微頓了一下，繼續道，“他殺過人，亦救過人，早已不再是孩子了，思蓮。”

    扶著她肩膀上的雙手無比用力，寧思蓮抬起雙眸，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房間裡的燈滅了。

    漆黑的房間裡，寧懷聽著門外姬如昌的呵斥聲，寧思蓮的啜泣聲，臉上不自覺的劃過一絲清淚，可是卻無人能看見。

    他今日如此，就怕自己將來有一日，會連累到姐姐，朝堂波雲詭譎，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不想自己到時候連累了她。

    因此，當寧懷找到姬如昌，將想法告訴姬如昌時，姬如昌臉上的震驚不比寧思蓮少，更多的卻是對他的欽佩。

    他尤記得寧懷說過一句話，刻骨銘心。

    “姐夫，即使我不在了，我相信你也會護姐姐一生。”

    他如何能拒絕他的請求，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承諾。

    寧思蓮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暖閣的，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就連姬如昌在自己耳邊說話，她也聽不進去，腦海裏縈繞的都是寧懷從前和自己在一起時的畫面。

    那個跟在後麵的小尾巴，那個爲了自己不顧一切的弟弟，她不相信，就會這般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