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澤宇踟躇片刻，最後轉身從一排排課桌空隙中走過去，一把揪住紀橙子的衣領，拎小雞一樣拎起躲在課桌底下的紀橙子。

    “嘿嘿~這麼巧，找張凳子都能遇見你，嘿嘿~緣分緣分。”紀橙子揮舞著棍子，笑容僵硬，像是裂開縫隙的水泥地。

    姜澤宇視線落在那根像是行兇的武器的棍子，抬眸看向紀橙子，眸色盡是寒意。

    紀橙子心底發涼，瞧都不敢瞧他一眼，下意識地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等著爸媽訓話。

    “還不走？待在這裏幹什麼？”姜澤宇拎著杵在原地的紀橙子，大步向前走去。

    蘇禾哭得死去活來，好像整個世界就只剩她一個人了。哭泣聲剛放緩，就聽到姜澤宇說“還不走，待在這裏幹什麼”，蘇禾誤以為姜澤宇心軟了。

    蘇禾抿著嘴唇，眼光中充滿喜悅，站起身來，看到姜澤宇拉著紀橙子走出了教室門。

    此刻，蘇禾好像從最高的雲端處跌入谷底，心都涼透了。她自嘲式地譏笑兩聲，頹廢地癱在地上，做無聲的哭泣，這哭泣帶著陣陣撕扯般的疼痛。

    紀橙子能感受到姜澤宇在生氣，可是又不知道怎麼認錯？說對不起，我不應該偷偷摸摸地聽你們講話，更不應該……不應該，忘了，好像就這些吧？可我這行為也是可以理解的，誰見到自己男朋友和一個覬覦自己男朋友的女的在一塊，誰不會偷聽他們在講些什麼，誰不會生氣發火。這些正說明我喜歡他，在意他，所以纔會……不管，我沒做錯，不道歉。再說了，生氣的人應該是我，怎麼搞得像是我做錯了一樣，不應該啊！

    走到教學樓旁的香樟樹下，姜澤宇停下來，正視著紀橙子，說，“你就這麼信不過我？”

    紀橙子注視著他，目光閃爍，“我相信你，但我信不過你身邊的鶯鶯燕燕。呵！多少男的對他女朋友說永遠喜歡你，這輩子只認定你什麼的，分手後就對另一個女的說這句話。誰知道承諾能不能當飯吃，我說它就一空頭支票。”

    姜澤宇鬆開手，側臉望向右側，帶有些無奈苦澀。他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但他心裏知道他是喜歡紀橙子的。

    紀橙子大概看懂了些什麼，嘆口氣，試圖用開玩笑緩解氣氛。

    “咦！這棍子還拿出來了。哈哈哈！走的時候，可能太著急了。”隨手將棍子放在大樹底下，拍拍手，推了推想得出神的姜澤宇，“傻了？”

    紀橙子見姜澤宇不說話，語重心長地說，“沒關係，至少我們現在是相互喜歡，還在一起。假如……假如那天你發現你並不是很喜歡我，也沒什麼，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不做朋友也沒關係，至少……我們曾經擁有過美好的回憶。”

    紀橙子越說聲音越小，像是有什麼尖利的荊棘堵在喉嚨裡。

    姜澤宇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擁她入懷，將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頭上。此時的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未來太遠，就像她說的承諾就是一張空頭支票，到時候能不能兌現還是個未知數，更不知道最後能不能給她幸福。他只知道他離不開她，就像魚兒離不開水，人離不開空氣一樣。

    紀橙子壓抑不住心中的悲傷，哭了出來。她敲打著姜澤宇的胸膛，罵他混蛋。

    姜澤宇輕揉著她的秀髮，似是思考了許久才說出的話。

    “我不知道能不能給你幸福的未來，可是從小時候到現在，我發現我已經離不開你了。”

    紀橙子哭得像個二愣子，眼淚佈滿整個臉龐，極其狼狽。

    “嗚嗚嗚~你早說嘛！早說，我就不用哭得這麼傷心了。你真的很可惡，老是惹我生氣，惹我哭。”

    “以後，我只會讓你笑，不讓你在為我掉一滴眼淚。”

    紀橙子在哭泣中笑出了聲，“你說的，不許反悔。”

    “不反悔！”

    紀橙子笑起來若天真的小孩子，伸出手，說，“拉鉤鉤。”

    姜澤宇好笑地看著她伸出尾指，自覺地用尾指勾住她的尾指。

    “拉鉤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就是小狗人，小狗人。”

    風在片片樹葉間穿梭，發出沙沙沙的響聲，如清脆悅耳的風鈴聲，觸動了心房。香樟樹下的約定，在紀橙子歡樂的笑聲中，化為陽光下縷縷璀璨耀眼的金細絲，織成了時光的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