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青跟著夜子凡進了屋。

    主位坐著一個五十開外的老者，錦袍華服加身，如意萬福柺杖傍身，笑眯眯看著自己。

    夜子凡見了老太君，拉著娘子如風地跑了過去。

    “噗通”，雙膝跪地，“子凡，拜見老太君。”

    沐青青跑了兩小步，氣息有些亂，小息一下。

    “青青，快，快跪下，拜見老太君。”，夜子凡見娘子沒有跟著跪下，忙拉著沐青青的手往下拽。

    “沐青青，拜見老太君。”，她雙手平措與額，彎腰，匍匐叩首。

    “咚”，柺杖重重落地。

    一時間，屋子裏的人都屛住呼吸，低下頭。

    “錯啦，錯啦”，夜子凡見娘子行得是女子大禮，緊張兮兮，小聲地在她身旁嘀咕。

    “哦”，沐青青腦子突然抽風。怎麼就忘了，今日自己是夜府的“新姑爺”，得按著男子的規矩來。

    她起身重新行了男子拜見禮，“孫婿，拜見老太君。”

    這下該對了吧。那個“孫婿”卡在喉結處，上下滾了幾圈，總算滾了出來。

    這叫什麼事。她進了夜府是“姑爺”，還得自稱“婿”。子凡進了夜府是女兒，還好只叫“子凡”。

    自打沐青青一進門，老太君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她。

    一襲紅錦華服，頭戴翡翠玉冠，黛眉靈目俏淺容，一步一邁，氣度大氣從容。若不知她是女子，定當視她為男子。

    再看子凡，淺紅羅裙加身，珠釵步搖飾髻，淺妝淡容柔美，不看其步態，難辨其雌雄。

    兩眼再來回看了幾圈，兩人果真般配，皆是宜男宜女之輩。

    老太君不叫起，沐青青就不敢動，必須得彎著，身累，心更累。

    夜子凡見老太君沒有讓沐青青起身的意思，有些急了。

    娘子彎腰鞠躬多累啊！

    “老太君，爺爺，人家青青還給你行著禮呢？”

    老太君見他那猴急急的樣子，捻著鬍鬚一笑：“孫婿快快請起。我家子凡可是疼你得緊。”

    “謝老太君。”，沐青青總算是直起了腰，想去摸摸腰，想想又作罷。

    初來乍到，還是規矩點的好。

    “我不疼她，誰來疼。爺爺，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夜子凡撒嬌的本事，那可是一流。

    就這嗲聲嗲氣的聲音，沐青青聽了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剛纔，他不是好好的，挺像心智健全的人。這會又是那根經搭錯了？

    “胡說些什麼。子凡，還不快給老太君賠罪。”，夜王爺怒其不爭地呵斥了幾句。

    夜子凡立即挺直身板，低著頭，閉上了嘴。

    原來，夜子凡怕他爹，不怕他爺爺。看著情形，他還真不受他老子的待見。

    “不礙事，我就喜歡子凡直爽的性子。”，老太君又捻了捻鬍子，笑開了去。

    “爹，自打子凡這孩子醒來後，越發的沒有規矩，像個長不大的娃。不能這樣慣著他。”

    夜王爺就見不慣他嬌裡嬌氣，嗲聲嗲氣的模樣，跟沒斷奶的娃一樣。哪有做將軍的氣魄。

    “咚”，柺杖又重重敲了一下。

    “在我眼裏，你也是長不大的娃。你倒是學學子凡，給我這個孤寡的爹，來個親近親近。你的兒子替你盡了孝，你還有臉在這裏吼？”

    老太君說翻臉就翻臉，全然不顧夜王爺在家中的臉面。

    沐青青只能默默站在一邊，小聲吸氣，低聲出氣。

    “老太君說的對，子凡就是乖孩子。”，說著，夜夫人蹲下身子去扶夜子凡，“子凡快起，地下涼，別凍著。這剛好的身子骨，別凍壞囉。”

    “夜夫人還真是疼愛這個嫡長子啊！”，老太君鼻息一哼，冷不丁冒出一句話來。

    夜夫人的手是收也不是，伸也不是，尷尬笑著，不知如何。

    “子凡快起來。我看著都心疼。”，夜墨雲見母親下不了臺，自然是要解圍的，跟著來攙扶。

    沐青青看著他們兩一左一右，一唱一和，說不出的彆扭。

    這夜府真是家大，業大，人心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