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又一次聽見潮汐
每一次當我們抬頭望向天上的太陽時,總會感覺到那些別樣的溫暖。哪怕那種溫暖就只是簡單的,當我們伸手穿過那些光芒。總是貪戀無比,可是溫暖總是短暫的就是這樣簡單的虛幻,我們卻想要在轉瞬間握在手中,可是卻又在一瞬間消失了。
後來的司音依然會無數次的想起唐川。在那些遙遠的夢裏。在那些上班的路上。在那些一個人孤獨的時間裏。
下過雨的世界微微的有些涼意的清晨。那些池塘裡的水似乎也被蒸發成空氣中的暑氣的下午。有些飛鳥從呼啦的飛過一聲就看了那昏黃的傍晚。夕陽把溫暖而又熟悉的光瞬間灑滿了整個曾經。很多很多的時候,唐川的那張充滿著淡薄神色的臉。那張每時每刻都有溫情在上面不斷流轉,那雙眼睛充滿著空山新雨後,能夠看到自己的眼睛。都會不斷重複著,在記憶裡淺淺的浮現出來。
那些在時光裡被浸泡的東西,也許是過得太久了。那些本該完整無缺的細節,雖然留下了某個堅硬的部分。卻依舊頑強的活在那個叫心臟的東西里。
每天都有血液流經那個地方,然後再向全身流淌開來。
……
因為是有了同一節課的關係,大部門的時候,唐川和司音一起下課。少部分的時候,司音一個人下課。當然一週也只這樣一次的內容,“怎麼?在想什麼?”唐川推著車,司音跟著他一起朝宿舍的方向走去。“沒有,剛纔有些發呆。”司音轉過頭來摸摸頭,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跟唐川熟識之後,才知道他們不僅僅是來自於同一個城市。彼此的也是那麼近,甚至他們在交談中還了解到他們也曾經遇見那麼多次。
司音看著眼前微笑的唐川,心中像是流淌過河流一樣。所有的情緒波動隨著河水不斷的涌動如同細細的塵沙,一次又一次的被捲到表面上。冬天到春天他們已經相識了整整一個季節從一開始的不熟悉,到現在能夠暢聊天地,肆意的開著玩笑。這些是青春裡最美好的事情,閃動著眼淚一樣的光,慢慢的變成記憶裡的一張相片。
一天一天地,在自己的世界裏變得光明起來。一天一天地煥發出更加奪目的色彩。“好了,我先回去了。”耳邊響起的聲音突然出現,司音又從恍惚中回到現實。“啊,哦那好。”有些呆呆的迴應著。眼前閃過幾道影子,“你最近怎麼了,怎麼老是發呆。”唐川用手在司音的面前舞了兩下,語氣有些擔心。“沒有,可能是沒休息好吧。”司音轉頭對唐川笑道,露出她那淺淺的酒窩。不過在唐川看來這笑容卻有一些牽強。
“那你好好休息。”雖然有一些擔心,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就是囑咐了幾句。“那我先回去了。”司音說完話就抬步往前面走了。他們分別匯合進巨大的人流,在分叉路口的時候,揮手說了再見。走出去了幾步,司音回過頭去,還是可以看見在陽光下同樣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的唐川。在那溫柔的陽光下,身影變得逐漸模糊起來,那笑容也變得模糊起來。
在後來的時光裡,司音無數的回憶起這個畫面,令她無比的懷念,也令她無比悲傷。司音在回到了寢室,一下子就躺在了床上。身體不留名的感覺到疲累,一下子就睡了過去。
在沒有想到的時間裏,好像也沒有辦法啊尋找到回去的路。就好像是偶然發現自己手錶上的指標突然停了。想要把它撥回正確的時間,卻又無法找到指標停留的位置。因為你根本不知道當下究竟是幾點。時間到底在何時停留不前。
身體裡面疲累的感覺好了不少,那些溫熱的血液好像又能流動開了。不斷的在一起重複,不斷的被分享出來。“怎麼有種不安的感覺。”司音從床上坐了起來,雖然疲累的感覺好了不少。但是腦袋裏還是有一些昏昏沉沉的。從身邊摸出了手機,看了看時間自己才睡了兩個多小時。時間不長,卻好像過了整個世紀。
都已經是中午時分了,從早上第一節課下課到現在。雖然只有短短的兩個多小時,但是在那些夢裏卻又被不斷的浮現出來。司音下床去食堂裡簡單的解決掉了中午飯,下午第一節還有課。青春其實就是很多碎片堆積在一起,起床,刷牙,騎車或者走路去上課。跟隨著廣播裡慵懶的音樂,有節奏的慵懶地輪刮開來。偶爾躲過課間的廣播操跑去那些小賣部解決掉自己饞嘴的小東西。
今天跟這個同學勾肩搭背,有說有笑。明天就會因為一些日後想來極其瑣碎到無聊的事情,翻臉變得老死不相往來。可是那永遠不會停歇的梅雨,在夏天的時候也不會減少。課間裡的說話聲,老舊的電風扇,以及那些老舊的讀書聲。就如同一片片落在下面的葉子,那些葉子上清晰的紋路,在一片片對青春進行註解說明。
下午第一堂課是專業課,司音大學學的是天文學。也跟她在那一晚的流星雨,說明白的一樣。只是想更加的靠近星星,觸控到那些美麗的星辰。因為在記憶裡的時候好像在一個人的眼睛裏看到過那些星辰大海。巨大的教室裏那些背景圖後是深邃的星辰大海,大團大團的星星以及濃霧般的星雲狀被無比真實的展現出來。司音喜歡這樣的圖片,每天晚上她都會抬頭看向星空。雖然看不到那些遙遠而又明亮的星星,但是總會伸手向上方觸碰到。雖然隔著千萬的距離,但是總感覺自己能夠觸碰到。
教室裏一直存在著別樣的味道,雖然並不刺鼻,但是一直刺激著鼻腔裡的黏膜。這種難受與不安的感覺一直存在著。司音無比清晰的感覺到了,天花頂上是一盞盞蒼白的頂燈,連線著這些燈光的線,被不規則的封印在牆壁中。一直延伸到窗戶走廊的外面,整條走廊像是被籠罩在一個冷漠的氣氛裡。
一切都好像無比的安靜,周圍都好像不動了。老師的講課聲音,背景板上面那些深邃的星辰大海,同學們聚精會神的聽課表情,以及天花板下的燈光。一切都變得靜止了,但又卻在下一秒化作巨大的力量不斷的涌動出來。開始還沒有感覺到,那些牆壁在突然的一瞬間就動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整間教室,整棟樓房,整個校園,整個世界。在這一瞬間都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伴隨而來的是巨大的力量。
像是在人群裡丟進一個炸彈,一瞬間人們開始炸開鍋了。“地震……”好像是有什麼人反應過來,人群裡突然的就唱出這樣一段話。隨之帶來的是更加巨大的恐慌,如同瘟疫一般瞬間蔓延開來。人並不知道該往何處而去,都亂作一團麻。吵鬧聲,呼喊聲,以及大地的悸動聲會做了一團。就像是巨大而又悲傷的河流,在這一瞬間鋪天蓋地的襲來。司音瞬間感覺到了手足無措,她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天花板上一道橫樑砸了下來,砸在了一個正在指揮的同學腦袋上。溫熱的鮮血瞬間釋放開來,司音剛好就站在他的一旁。那些鮮血灑在了司音的衣服上,那同學平時也是非常熱心幫助的,可是在這一瞬間卻變得軟弱無力。生命在大自然面前就只是那樣的脆弱。
司音看著旁邊的一個女生躲在了桌子下,“媽媽”哭泣而又軟弱無力的叫出了這樣兩個字。在這樣面前人們似乎顯得更加軟弱無力。司音被人群擠到了樓梯口,看到樓梯口巨大的缺口。在這一瞬間她也絕望了。地震的間隙已經過去,大地也不再那樣晃動。司音轉頭往後面望去學校裡的四周都已經升起各種各樣的煙,每一個煙火下面又不知道有多少生命正在逝去。
忽然手好像被什麼人拉了過來,司音轉過頭去就看到了唐川。那小小的少年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在這巨大的人群裡面找到了她。“別怕,跟我走。”司音從來沒有堅信這樣一句話,她緊緊的握住了那隻手,就像是握住了整個世界。唐川拉著她走到了另一處樓梯口,通向下面的樓梯也斷了。唐川往上面喊了幾聲,沒過多久就垂下來了救生繩。
“海嘯……”人群不知道是誰又喊出這樣一道聲音,當年鄰國大地震的時候那鋪天蓋地的海嘯迎面襲來至今還歷歷在目。果然沒過多久在那視線範圍內就看得見海嘯了,所有的人都爭先恐後的想往上面跑去。唐川怕人多了來爭搶,連忙給司音穿好了救生繩,催促著她趕快上去。司音看見後面即將到來的海嘯,用力的拉住了他的手“我們一起走吧。”“你先走。”海嘯算什麼,我會游泳。
其實就算只能承載一個人的重量,他們兩個誰都明白這個道理。司音被救到上面的時候,當救生繩再次垂下的時。那海嘯都已經近在咫尺,“快跑,你快跑啊”可是這個時候又能往哪兒跑去呢。唐川轉頭望了望那即將漫過頭頂的海嘯,在這生死來臨時刻他又看向了司音。嘴裏含糊的說了幾個詞,一瞬間就被海嘯淹沒過去。
巨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震天動地的海水聲。司音被一下子震倒在地,不敢恢復意識,也不敢確認。因為一旦確認那個男生就消失了,十幾歲的少年都以為往後還有漫長的歲月,可以慢慢消磨。哪裏會知道這麼快就會面對生死。
彷彿一瞬間隨著巨大的海嘯,那些被塵封的,被流星雨,被大雪所掩蓋的秘密就涌上心頭。時間在長長的輪迴上又繞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就只是什麼都沒有改變。
巨大的潮汐聲,無限的在記憶裡重複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