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不可說
唐彬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寶貝妹妹這麼兇猛。
直到楊百源拉著文心婉面如土色地離開唐家,唐彬纔算稍稍緩過神來:“我們家楚楚長大了,都能這麼厲害了。”
傅寒洲神色淡淡地將水果刀放回原位:“我只是嚇唬嚇唬她,沒打算真的傷人。”
“哥知道、哥知道,你從小就是這樣,就算被人欺負了,你也總是自己悶在心裏。”唐彬說。
面對這樣善解人意的“哥哥”,傅寒洲忽然有點良心不安。
那件事,他其實前幾天就想跟唐彬說清楚了,眼下正是個好機會,他略一思索,就說出了事實:“哥,其實父親被凌輝舉報,都是我的錯......”
傅寒洲一五一十地將整件事和盤托出,而唐彬的臉色越來越糟糕,到最後,幾乎是雷霆震怒:“你怎麼能做這種事!那是我們的父親!你!你竟然跟一個外人一起合謀害他!你還是不是我們唐家的女兒?!”
這一聲咆哮幾乎要掀掉房頂,嚇得梁以彤縮成了一團,瞳孔中寫滿恐懼。
他這樣的反應到也在傅寒洲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仍舊是正襟危坐,眼神淡然:“我當時並沒有請求凌輝舉報父親,我只是出於保護自己的目的去跟他做交易。而且從後來發生的事情來看,他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拿出證據舉報父親,說明他早有打算。”
唐彬過了好長時間才平復下來,長嘆一聲,點了點頭:“你說得有道理,他肯定是早就盤算好了的,在那麼短的時間裏讓父親和楊密都出了事,從而將唐楊兩家的親事攪黃,然後又將一切的責任推到你的頭上,凌輝這個人,用心險惡。”
“現在還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麼,或者說,跟我們家有什麼過節,畢竟忽然間做這樣的事情,不可能是無緣無故。在我們沒弄清粗楚他的真實意圖之前,最好小心一些,不要被他抓住什麼把柄。”傅寒洲警惕道。
晚上,傅寒洲下班之後去了唐楚楚那裏。
唐啟勳進監獄之後,好多人都不再把他從前拜託過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了,其中包括之前那些拒絕跟唐楚楚合作的導演。
所以,編劇何可飛又忙了起來。
傅寒洲給十指在鍵盤上跳舞的小女友端了一杯熱牛奶:“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喜歡取那麼奇怪的筆名。”
唐楚楚停下了動作,無賴般地就著傅寒洲的手喝完了那杯牛奶,還大言不慚道:“辛苦你了,我就是想讓我的手指稍稍偷個懶。”
傅寒洲就笑著將她那雙大白手抓過來擺弄,揉揉手指,搓搓手背,玩得不亦樂乎。
“我上大學的時候,有個筆名叫“袖染寒”,說起來,取那三個字還是因為你。”唐楚楚悠悠道。
“完全聽不出跟我有什麼關係。”傅寒洲一臉遲鈍。
“今晚侍寢,我就告訴你。”唐楚楚俯下身,在他耳邊說。
傅寒洲露出一個十分開心的笑容:“樂意之至,不過我記得,你有兩個筆名的,不如......”
唐楚楚捶了他幾下,才正色道:“那個‘袖染寒’,其實就是‘休染寒’。你大二的時候,我每次看見你,你身邊都有不同的女孩子,那時候我就想,要是我能把你藏起來就好了,那樣的話,你就只能屬於我一個人了。”
袖染寒,休染寒,大一的唐楚楚希望世上的女孩除了自己之外,統統都不要染指傅寒洲。
“那些女生都是學生會各個部門的部員。”傅寒洲的聲音溫柔起來,繼而問道:“那現在這個呢?”
“我曾問過你媽媽,你名字的出處。”唐楚楚有點累,靠坐在椅子上,半閉著眼睛說。
江簌告訴唐楚楚,傅寒洲的名字出自侍僧貫休《獻錢尚父》裡的名句——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典故里說,後來吳越王錢鏐覺得這句詩不夠有氣勢,讓貫休將“十四州”改成“四十州”,才肯見他。
貫休就作詩:不羨榮華不懼威,添州改字總難依。閒雲野鶴無常住,何處江天不可飛?
“這個典故到底是不是真的,恐怕只有貫休知道了。但我卻很喜歡他後來寫的這首詩,那種不卑不亢,得失隨意的態度讓我很敬佩,再加上,那個時候我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我這個人,骨子裏還是傲氣的,雖然我追了你那麼久,可你如果真的不在意我,我也不會強求的。”唐楚楚緩緩說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離開我之後,你還打算另尋天地?”傅寒洲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手指用了力氣,將唐楚楚捏得生疼。
閉目養神的唐楚楚沉沉地嘆了口氣:“好吧,有骨氣都是假的,我其實就是個沒出息的。”
傅寒洲聞言,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你之所以從貫休後來作的這首詩裡取名,正是因為,你心裏已經認定了,此生的棲身之地,只有一片寒洲。”
心事被拆穿,唐楚楚老臉一紅,“刷”地一下睜開了眼睛,怒道:“你知道了就算了,幹嘛要說出來,我的老臉都沒地方放了!”
傅寒洲卻毫不介意:“怎麼沒地方放了?”
唐楚楚疑惑地順著他的目光看......
一秒鐘之後,唐楚楚忽然明白了某些人赤果果的**,頓時就炸毛了:“傅寒洲,你還是人嗎?!”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乃衣冠**。”傅寒洲面不改色,直接跨坐在了唐楚楚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