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周圍農戶家不時傳出狗吠聲。

    唐楚楚最近出差還沒回來，再加上傅寒洲是獨自前來，葉濯清就不放心他“一個女孩子”獨自開車返回市裏。

    “今天太晚了......你就住下吧......我堂叔、家裏地方大，我帶你過去。”

    葉濯清不知是因為有心事還是太高興，多喝了幾杯，走路搖搖晃晃，就像個剛學步的小孩子。

    “葉總監，你平常在酒桌上，可從來不喝多的。”傅寒洲一手扶著他說。

    “那當然了，公司的專案都是成百萬、上千萬的，好多甲方又喜歡在酒桌上籤合同，我就算有心，也不敢喝醉。”

    月色晴朗，葉濯清腦子也沒糊塗。

    “那件事情，你真的不能告訴我嗎？”傅寒洲終究不甘心。

    “私人恩怨。”葉濯清默了一會兒，淡淡道，“我從事這一行這麼多年，自然不會出賣公司的利益，竊取機密，其實只是爲了報復凌輝。”

    傅寒洲扶著他的胳膊僵了一下：“也就是說，如果那天我沒去......”

    “我會把看到的資料告訴唐彬，讓他做好準備。”

    微涼的夜風拂過臉頰，空氣中不知是什麼花的香氣，沁人心脾。

    傅寒洲卻莫名打了個寒顫：葉濯清一向是愛憎分明的人，凌輝賞識他、厚待他、甚至在吵架的時候讓著他，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當然，他們兩個在很多時候意見不合，彼此有嫌隙也是正常的。

    想必葉濯清自己也是明白的。

    所以，他們究竟有什麼恩怨，值得他為此竊取機密？

    武長風家離葉濯清的小院也就一公里左右，兩人進門的時候，他們一家正圍坐在一起看電視。

    “堂叔，人我交給你了，你可得幫我照顧好啊。”葉濯清笑著囑咐一句，就打著呵欠往回走了。

    傅寒洲很快被領到一間乾淨整潔的小屋裏，葉濯清的嬸嬸是個心細的人，還特意給他換了一床乾淨的被褥。

    “阿姨，照片裡這個人是叔叔嗎？”

    等著武長風媳婦鋪好床的間隙，傅寒洲忽然看見桌上擺著幾張照片，其中一張年代久遠，畫面已經有些破損。

    但他還是一眼就看見了背景中的幾個大字——盛華百貨。

    而那幢建築前面站著的一行人裡，不僅有意氣風發的凌輝、沉穩持重的凌吉生，還有年輕時候身材健壯的武長風。

    很顯然，武長風也參與了盛華的施工建設。

    “你叔叔年輕的時候也在工地上幹活，唉，都是老照片了。”正在鋪床的女人嘆了口氣，似乎有些憂傷。

    武長風正好從門前經過，聽見屋裏的人在說自己，就走了進來：“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那時候在工地上當材料員......竣工儀式上，凌輝給我們大家都發了大紅包，唉，一轉眼，什麼都不剩下了。”

    傅寒洲見他神色黯然，隱隱覺得他跟葉濯清一樣，知道些什麼，卻又不肯輕易說出口，於是傷感道：“我媽媽也在那場火災中去世了。”

    武長風眼裏忽然泛起淚花，望著桌上一張遺像說：“她當年也是在那場火災中去世的......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她偏偏挑了那天去逛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