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他接起電話，語氣冷清。

    “唐楚楚，我要告訴你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你想先聽哪個？”佟知羽問。

    “你的語氣聽起來像是要告訴我兩個壞訊息。”傅寒洲說。

    “好吧，好訊息是我有機會不坐牢了，壞訊息是，不坐牢的代價是要把我在瀚宇的股份給凌輝。”佟知羽鬱悶道。

    “什麼？！”傅寒洲驚了一下，聲音變得有些尖細。

    “你不用這麼緊張吧？”佟知羽不以為人。

    “這分明就是換湯不換藥，先用債務將我們捆綁住，然後讓我們走投無路交出股份，他的手段、還真是沒什麼新花樣啊。”傅寒洲冷笑道。

    “我已經能感覺到他是衝着瀚宇來的，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佟知羽說。

    傅寒洲冷笑一聲：“衝着瀚宇來的？那他還用得著這麼大費周章嗎？”

    他有的是錢，直接買豈不是更快？

    凌輝，他分明是衝着人來的。

    日子變得難熬起來，傅寒洲每天都能收到一封投訴信。

    次數多了，他就變得不在乎了，甚至還能笑嘻嘻地跟許惜開玩笑：“這些人，寫個投訴信都沒什麼新意，格式語氣內容簡直就是用了一個模板。”

    想當年他剛畢業在凌輝集團做助理的時候，寫標書都是一式一份，從不重複。

    都是一個樣子，那多沒意思啊。

    許惜沒有繼續開玩笑，她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裏寫滿了同情：做這一行本來就不容易，幹得多拿得少、加班都是家常便飯，辛辛苦苦做出來的設計現在被人揪著小辮子各種找缺點，這種滋味，該有多苦澀也許只有唐唐設計師一個人能明白。

    難為唐設計師還能雲淡風輕地開玩笑，要是換做自己，恐怕早就哭出來了。

    雪從路面上完全消失的時候，佟知羽簽了協議，將股份轉到了凌輝名下。

    那天傍晚，兩個一無所有的人坐在M市的公園長椅上喝了個酩酊大醉。

    “我記得，那個樓當時是我設計的，結果一直不過不過不過，我就很生氣啊，後來......”佟知羽話還沒說完就打了個響亮的酒嗝。

    “後來我們兩個合作，熬了快一個月才把它畫出來，知道方案透過以後，我想請你吃頓飯來著，結果甲方代表前腳走，你後腳就一頭栽倒了。”幾個同事被嚇壞了，準備打急救電話，只有傅寒洲往椅子上一靠，打了個長長的呵欠，說佟知羽應該是睡著了。

    “小時候各種嫌棄你、折磨你、欺負你的時候，我真的......從來沒想過，你會變成......我的搭檔，我們兩個合作了......四次，M市法院還是我們兩個設計的呢。”佟知羽喝多了，舌頭不怎麼靈活，磕磕巴巴地說道。

    說起這些，傅寒洲的心情更加傷感，連帶著眼睛都紅了起來。

    當初建立瀚宇的時候，他們兩個曾經驕傲地說，這會是全世界的最好的設計室，還約定過，誰都不能隨便放棄。

    可現實很快將他們打敗。

    是的，他們敗了，一敗塗地。

    身邊響起一陣“嗚嗚嗚”的聲音，傅寒洲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哭得滿臉淚水的某人，漫聲吟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