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晴天霹靂
春節過去了。直到正月十五的元宵節過了以後,強哥纔給店裏的幾十名員工放了兩天假,還給每個人發了一個裝有六百元寓意酒吧“六六大順”的紅包。絕大部分員工掂著紅包歡天喜地的,對老闆稱頌聲不斷。
只有寧傑、成俊、文雨霏心裏明白,他們用血和淚為強哥賺取的金錢不知是這六百元的多少倍!
傍晚在員工們散去回家的路上,成俊見四周沒有了店裏的熟人,就悄悄地遞給了寧傑一張紙條,告訴寧傑說:
“寧哥,這是雨霏姐讓我交給你的。”
寧傑開啟紙條一看,見上面寫著:
明天上午九點老地方見。
寧傑撕碎了紙條,衝成俊感激地點點頭。兩個人同走了一段路後隨即分了手。
寧傑疲憊地回到家裏,天已經黑了,家裏客廳裡的燈已經亮了。他的父親寧大貴、母親胡文秀和妹妹寧貝貝看到他都十分驚喜,尤其是寧貝貝一頭撲過來,緊緊地抱住寧傑的雙腿叫道:
“哥哥終於回家了,貝貝天天站在門口望你,每天晚上做夢都夢見了你……”
寧貝貝說著,放開了哥哥,兀自用小手抹起了眼淚。
一股親情頓時溫暖了寧傑的全身。寧傑也感到眼眶澀澀的,他蹲下身體,一把抱過妹妹,寧貝貝索性就摟住哥哥的脖子啜泣起來。還是媽媽胡文秀走過來,把女兒拉在了自己的懷裏,邊哄著她說:
“貝貝你看你,都是過了八歲的大小姑娘了,動不動就好哭!”
“誰哭了!”寧貝貝掙出母親的懷抱,又用手抹了抹眼睛,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冰稜般晶瑩的淚珠,撅著小嘴兒說:
“人家那是激動,人家快一個月沒有見到哥了,見到哥好激動呀!”
“好,你就激動吧。”
胡文秀不屑與愛女爭辯,放下女兒,她趕快去廚房裏端出飯菜來,一家人於是坐在了桌子上吃飯。胡文秀把好吃的菜不停地往女兒的碗裡夾,而寧貝貝則把好菜不停地往哥哥的碗裡夾。
胡文秀偷瞥了兒子幾眼,支支吾吾著說:
“寧傑呀……爸媽都想你早日離開那個酒吧……咱不賺那個錢,這沒日沒夜的……你的身體要緊呀!”
寧傑看看爸爸、媽媽,想了想說:
“爸,媽,你們知道的,我去酒吧不是爲了賺錢,主要是爲了雨霏。我想這件事應該快了,我很快就會離開酒吧的。”
“早日離開就好,只是你千萬注意點。”
寧大貴也深沉地點點頭。
夜晚,寧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在揣摩文雨霏明天找他會說些什麼……
第二天早晨,寧傑提前一個小時就趕到了江邊。他大約等了半個多小時,文雨霏也到了。兩個人沿著江堤散步。
晨風吹來春的氣息,江邊的一些樹枝上,還有江岸的枯草叢裏,都閃爍著星星點點的淺綠,如一雙雙眼睛,希冀地打量著這個世界。
美好的春天,總會給人們帶來美好的希望!
但是文雨霏開口對寧傑說的第一句話使寧傑剛剛有的好心情消失殆盡。文雨霏看了看寧傑的臉色,低聲告訴他說:
“寧傑,我……我懷孕了。”
“啊!你說啥?”
文雨霏的話猶如一個晴天霹靂,震得寧傑的頭腦嗡嗡作響,他停住了腳問。
“寧傑對不起,事情就發生在我和你第二次在江邊見面的前兩天的晚上,強哥那晚把我留在他的辦公室裏,在我耳邊對我說,他很喜歡我的清純,讓我答應他……我當時架不住他的甜言蜜語,又感激他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收留我,一直對我很好,還給我買車,我那晚就把自己交給了他……後來春節前我給你送《健康證》的那個晚上,我想告訴你實情,總覺得對不起你對我的感情,但又怕你罵我,我就沒有說。”
寧傑想起了文雨霏給他和成俊送《健康證》的夜晚,他是發現文雨霏的情緒是有點反常,多愁善感的,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寧傑極力使自己鎮靜了下來。他看了看文雨霏,文雨霏沒有懷孕要做母親的喜悅,而是一臉的愁容。她從手包裡拿出一支香菸,被寧傑一把奪下來扔在地上。寧傑對她說:
“你肚子裡已經有了孩子,抽菸是在毒害他呀!”
寧傑頓了頓又說:
“雨霏,你不用顧忌我的反應,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文雨霏說:
“寧傑你真寬宏大量的。”
寧傑沒有理睬她的這句話,徑直問她:
“雨霏,你懷孕的事應該告訴強哥呀,他不是說他喜歡你嗎?”
文雨霏美麗的眼眶裏頓時充滿了眼淚,她說:
“寧傑,你那個晚上對我說,我對強哥的想法都是幻想,這話是對的!我現在不敢告訴他我懷孕的事啊!”
“為什麼呀?”
文雨霏忽然猛地撲到寧傑的肩膀上放聲痛哭起來,嚇得寧傑不知所措,他想用手撫慰她又覺得不太合適,只好等著文雨霏盡情地發泄,直到她慢慢止住了悲聲,只有兩個肩膀在抽搐。
過了好一會兒,文雨霏抬起頭哽咽著說:
“自從那個晚上……我把自己交給了他以後……他忽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哄著我,呵護我,而是揹着人收起了他的笑容,常常對我吹鬍子瞪眼睛,還經常為點事打我,他好幾次叫那個叫阿順的扇我的耳光……我原來在家裏,我的爸爸、媽媽都沒有這樣待我啊!嗚嗚!”
文雨霏說到傷心處,又放聲痛哭起來。
寧傑也想起了春節期間的那個深夜,他和成俊在強哥的辦公室外偷聽,親耳聽見強哥叫阿順扇文雨霏的耳光。他為文雨霏感到萬分心疼,但是又感到自己對這件事有點無能為力。
寧傑想了想,待文雨霏再次平靜下來後安慰她說:
“雨霏,我想你若是把你懷了他的孩子的事告訴他,也許他會對你好一些的。”
“不行,這事兒絕對不能告訴他!”
文雨霏一臉驚惶。她說:
“我曾經暗中打聽過,店裏有幾個姐妹也跟強哥好過,其中有的懷了他的孩子。凡是懷了他的孩子的都被強逼去做掉,然後給幾個錢打發走了!”
寧傑不明白,問文雨霏說: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文雨霏回答:
“我聽姐妹們說,強哥說,我們這些姑娘平時抽菸、酗酒,偶爾還呷點什麼丸、吸那個白色惡魔,懷的孩子絕對不健康,所以他一個都不要!他把懷孩子的姐妹打發走,是不許她們以後糾纏他!”
寧傑憤怒地說:
“那他憑什麼要侵害這些女孩子?這不是犯罪嗎!”
“我聽個別膽大的姐妹也像你這樣說,可是抓不到他的任何證據,畢竟每個姐妹一開始都像我一樣……被他的甜言蜜語迷惑……你情我願的……”
文雨霏說著羞愧地低下了頭。
“你的爸媽知道你……懷孕的事嗎?”
文雨霏拼命地搖頭,說:
“我怎麼敢跟他們說呀,他們會被我活活氣死的!我相信你,只告訴了你一個人,想跟你商量怎麼辦。”
寧傑低頭無語。
“還有更慘的,”文雨霏又抽噎著說,“我這段時間右邊腹部經常隱隱約約地疼,我起先以為是懷孕的反應。我後來偷偷地去醫院檢查後,醫生告訴我說,由於我這幾個月生活沒有規律,經常熬夜,抽菸、酗酒,又吸那個……我的'乙肝小三陽'可能惡化成了肝硬化了!”
“啊!”
這無疑又是一個晴天霹靂,擊得寧傑眼冒金星!他抬起頭凝望著眼前這個命運多舛的可憐的女孩兒,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