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難述衷腸
寧傑跟隨陽夢來到陽夢的家裏。
陽夢的家在毗鄰長江的一個高階住宅小區,聽陽夢說能夠住進小區的都是江城有身份的成功人士,而且這個小區也是江流集團投巨資開發的。
小區佔地面積比較大,絕大部分都是一幢幢別墅,只有幾幢高聳的電梯樓房。小區裡燈光璀璨,照耀得到處樹影婆娑,小橋流水,曲徑通幽,真是一處洞天福地。
陽夢帶著寧傑來到座落在小區中心的一幢別墅前,開啟指紋識別門鎖。大門剛一開啟,一隻嬌小的高階茶杯犬從裏屋竄出來衝着寧傑尖聲吠叫,還是陽夢彎腰嬌嗔一句:
“傑傑夠了,上我這裏來!”
茶杯犬聞聲朝陽夢撲上去,跳進了陽夢的口袋裏。不過它還是對寧傑這個不速之客很反感,瞪住寧傑喉嚨管裡忿忿地低哼著。
寧傑問陽夢說:
“小夢,你怎麼讓你的狗狗也叫我的名字呀?”
陽夢望著寧傑臉上一紅,莞爾一笑,張嘴剛想說什麼,忽然裡面一個洪亮的聲音打斷了她:
“是小夢迴來了嗎?肯定又是帶小曾來了,傑傑老看他不順眼,看見他就吠!”
隨著來人說話的聲音,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寧傑和陽夢的面前,寧傑已經認出來人就是陽夢的父親陽念德。
好幾年不見,寧傑看見陽念德發福了許多,他挺著一個大肚子,身體有點臃腫,兩邊臉頰的肉幾乎垂到脖子了。
“陽伯伯好!”
寧傑首先向陽念德打招呼。
陽念德一怔,然後朝寧傑仔細地一打量,他終於認出寧傑來了,隨即高興得高聲大叫:
“哈哈,原來是寧傑呀,咱們爺倆好久不見了!”
寧傑也說道:
“是呀,算起來我和陽伯伯分別都快十年了!”
“好!好!我們爺倆終於重逢了!小夢快去拿酒來,讓我和寧傑好好地喝幾杯慶賀!”
陽念德興奮得大叫大嚷。
陽念德把寧傑帶進了客廳裡。客廳好大,裝璜得十分像酒吧,陽念德拉著寧傑坐在了吧檯邊。
這時候陽夢滿臉笑容地給兩個人端來一個托盤,托盤裡放著兩瓶紅酒、兩個玻璃高腳酒杯。陽夢給兩個人的酒杯裡倒上酒,然後叮囑陽念德說:
“爸爸,您的血壓很高,不宜多喝酒,適可而止呀!”
“好了,爸爸知道,你就別囉嗦了,該做啥就做啥去吧!”
陽念德接著又對寧傑說:
“寧傑你看,在單位裡她歸我管,可是回到家裏我又歸她管,她管得我都像囚犯了!”
陽夢的小嘴一撅含笑說:
“我管著您還不是爲了您好呀!”
陽夢隨即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眼瞅著寧傑和陽念德對飲。
陽念德呷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說:
“寧傑,我記得我和你分別之前也是我們兩個人喝的酒,那是在我開的小超市裏。一轉眼就過去了這麼多年,真是光陰荏苒啊!”
寧傑說:
“好在您現在事業成功,您和小夢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我真為你們高興!”
寧傑說著看了一旁的陽夢一眼,陽夢也含情脈脈地看了他一眼。
陽念德隨即問道:
“哦,對了,你這麼多年生活得怎麼樣?我好想知道!”
寧傑沉默了一下,他決定有選擇地告訴陽念德和陽夢一些他的經歷,順便也給陽夢一點暗示,讓她不要對寧傑太痴情。
寧傑講述他與父親在一個小機械加工廠當門衛保安,他和父親與一夥盜竊工廠的歹徒搏鬥,父親不幸遭歹徒殺害。
寧傑沒有說他是爲了躲避陽夢的追求而去南方打工,他說成是爲了追蹤殺害父親的兇手而去了南方,最後終於抓住了兇手。
陽念德和陽夢都為寧傑講述的這一段近乎傳奇的經歷感到震驚,也為寧傑的父親不幸去世感到悲痛。
寧傑接著講述他在南方打工的城市裏認識了一個叫吳清雅的姑娘,他們倆很快就戀愛、結婚,生下了可愛的女兒寧婉兒。
寧傑講述這一段事情也撒了謊,他把婉兒說成是他和清雅親生的女兒,他一來是爲了使陽夢聽了對他死心,他二是也是爲了保護婉兒,不願讓任何人知道婉兒的父親是那個殺害他的父親寧大貴的歹徒於天亮。
寧傑注意到:陽夢聽到他的這一段講述,臉色果然有些黯然。
寧傑繼續講到了清雅不幸患癌症去世,魂歸大海;後來女兒婉兒被人販子騙去,五歲的婉兒和另外一個九歲大的小姑娘童小云憑著自己的聰明、機智和頑強,婉兒成功地逃出魔掌,但是童小云卻至今下落不明。
陽念德和陽夢聽到寧傑講述清雅不幸去世的細節都十分悲痛,陽夢甚至幾度痛哭失聲;他們父女倆聽到婉兒被人販子拐騙到逃出的過程,都感到驚心動魄。
寧傑講述完了,自己也沉浸在對往事不堪回首之中,他為清雅的去世幾度哽咽。
陽夢這時情不自禁地走到寧傑的身邊,撫著寧傑的肩膀哽咽著說:
“小杰哥哥,我沒有想到這麼些年你受了這麼多的苦……”
陽念德似乎對陽夢與寧傑的親暱視而未見,他猛地一口把酒倒進嘴裏,然後把酒杯重重地放在吧檯上,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寧傑你真是太難了!”
寧傑心裏在吶喊:你們知道我的苦、我的難僅僅是冰山一角!你們知道我這麼多年是如何揹負著“乙肝病毒攜帶者”的沉重的十字架孤獨地前行嗎?你們知道我與文雨霏和你陽夢,還有清雅和徐蘭的感情的痛苦的煎熬嗎?……寧傑覺得此時此刻面對舊時的戀人、舊時的朋友也十分難述衷腸,一個乙肝病毒攜帶者心靈註定也是孤獨的啊!
寧傑也猛地一仰脖子把酒吞進喉嚨管,淚流滿面!
陽夢真誠地說:
“小杰哥哥,你現在終於熬過來了,我和爸爸現在來到了你的身邊,你再也不會像以前那麼苦、那麼難了,我們可以全力幫助你!”
寧傑抬起頭看了看陽夢和陽念德,陽念德也真誠地衝他點頭,就連一開始對寧傑不信任的茶杯犬,這時候也從地上跳上了寧傑的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