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線生機
夜已深,三個人都睡下了。夏槐花看看塞在被子裡的被封閉著嘴巴、反綁著雙手的婉兒和童小云,她眼見兩個小姑娘眼睛裏泛着淚花,喉嚨管裡在痛苦地抽搐,她假笑著對她們說:
“好了,你們就別哭了,你們兩個小丫頭還受一晚上的罪,明天就都要出去過好日子啦!”
夏槐花說著脫下外衣準備睡覺。臨睡前,她打量了幾眼童小云的臉龐,然後對童小云說:
“小云呀,夏阿姨看你明天就要走了,告訴你的實話吧——夏阿姨為什麼養了你三年。”
童小云眨著水汪汪的杏仁眼盯住夏槐花,夏槐花用手指輕輕地在童小云的眼眶和臉龐上劃過,喃喃感嘆地說:
“這眉眼,這臉面,真是太像啦!”
夏槐花隨即在童小云和婉兒的身邊躺下來,仰面望著屋頂說道:
“小云,在你來到我身邊的前三年,我也有一個三歲的女兒,是我跟你楊大叔生的女兒。她叫青青,非常漂亮,小云你的眉眼和臉面很像她。那個時候我的生活多麼幸福呀,女兒青青天天奶聲奶氣地喊我媽媽,天天在我的面前歡笑,在我的面前走動、撒嬌,這一切都好像是發生在昨天哪!”
夏槐花說著忽然坐起身,把旁邊的童小云嚇得眼睛直眨。夏槐花咬牙切齒地說道:
“可是這樣美好的日子太短了!有一天,我們一家三口去公園,我可愛的青青被人拐走了!那麼些日子,我和你的楊大叔人都快發瘋了,我們找遍了許多城市和山村,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我的青青。
我們立誓要進行瘋狂的報復!別人偷我們的孩子,不讓我們好過,我們也要偷別人的孩子,不讓別人好過!我們就這樣走上了這條拐賣孩子的路。五六年來,經我們夫妻拐賣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少個,我們夫妻的怨恨終於得到了緩解!”
夏槐花重新緩緩地躺下來,她接著說:
“小云,三年前我和你的楊大叔把你騙到手後,我發現你長得特別像我的青青,你使我想起了我那可愛、可憐的女兒!我於是央求你的楊大叔暫時不要賣掉你,讓我每天看見你就回味以往我與我女兒青青的美好的日子。他起先不肯答應,但經不起我哭著反覆勸說,他最後終於答應了,於是我就養了你三年。”
夏槐花側過身,看見童小云一臉的淚水,眼睛裏滿是乞求的目光,嘴巴里“嗚嗚”地想說什麼,夏槐花無動於衷地看著她說:
“小云,你現在怎麼樣求我都已經晚了!你前兩天壞了楊大叔的規矩,在屋子裏突然大哭大叫,明顯是想向外麵的人通風報信!你這樣做已經嚴重威脅到我和楊大叔的安全了!而且我們知道,你現在也長大了、懂事了,多少知道一些我們的事情,我們不能再留你了,所以我們只有把你賣掉!
小云,你還得感謝我央求楊大叔,我們沒有把你賣到特別偏僻貧窮的地方,也囑咐現在買你的這一家別折斷你的手腳、弄瞎你的眼睛!他們家說只要你不逃跑就不會!這一家的情況還不算很差,只是那個小夥子大你快二十歲,腦子不大清楚,但是這家情況比之前被我們賣掉的無數個孩子去的家庭已經好許多倍了,你就認命吧!”
夏槐花說完不再理睬童小云的淚臉,她翻了個身,把背朝著童小云。過了不久,她就打著呼嚕進入了夢鄉。
整整一個夜晚,童小云和婉兒的淚水都沒有幹。後半夜婉兒實在熬不住,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可憐的她在夢中喉嚨管還在抽搐。
童小云整夜都睡不著。她曾想到趁身邊的夏槐花睡得像死豬似地來自救。她現在被反綁雙手側躺著,與婉兒面對面,她很想翻過身來背對婉兒,讓婉兒幫她解開繩索;或者是讓婉兒翻過身去,自己去用手、用牙幫婉兒解開繩索。可是童小云她嘗試了許多次也翻不過身來。她想婉兒年紀比她更小,力量更弱,她完全指望不上婉兒。
童小云幾乎都快絕望了,她急得喉嚨管裡“嗚嗚”地痛哭!
童小云被夏槐花和楊二狗騙來關在這裏已經三年了。三年來,她多麼思念她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啊,她曾經做過無數次的夢,夢見親人們來把她營救了出去,她與親人們終於團聚,永遠再不會分離了!可是她醒來依然還是被捆綁在這個冰冷的屋子裏,面對的依然是這個假惺惺的夏槐花和凶神惡煞般的楊二狗。
三年來童小云也無數次地想到了逃走,可是夏槐花和楊二狗非常警惕,對她看得十分緊。白天他們出去時就把她堵上嘴捆綁在床上面,夜晚回來才放開她,還要讓她燒火、洗衣,服侍他們兩個。
童小云已經被關得人都要發瘋了,她多麼渴望自由、渴望屋外清新的空氣啊!前兩天夜晚,童小云在做飯的時候,似乎聽見屋外有人走動的聲響,她於是突然放聲大哭,想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誰知道外面的人完全沒有理睬,倒被楊二狗狠狠地打了一頓,然後就封上她的嘴,把她捆綁在床腳上。
童小云剛纔聽見夏槐花的一番話,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面臨無底的深淵了!可是怎麼辦呢?現在逃走幾乎沒有任何機會,去乞求這兩個已經完全喪失了人性的男女也行不通呀!
童小云漸漸地停止了哭泣,小腦瓜越來越清醒。她終於想起了幾天前在屋子裏看到的一幕,她此刻覺得唯有那纔可能是她與婉兒的一線生機啊!
童小云在這個房間裡被關三年期間,她每天晚上都要被夏槐花和楊二狗放開捆綁後,去做飯、洗衣,服侍兩個惡魔。幾天前她偶爾收拾房間牆角的雜物時,發現被雜物遮擋的牆角有一個兩三塊磚大小的洞口,可能是以前這個房屋的主人把這個洞口作為貓或狗出入的洞口吧。機警的童小云仔細地檢視了一下,這間房屋可能修建了有些年頭,洞口周圍的磚縫已經裂開。
童小云迅速地把這個洞口重新蓋上,她覺得這個洞口也許能幫助她逃生!
童小云曾經在自己的小腦袋裏想像了無數次:怎樣撬開洞口周圍的磚,擴大洞口,自己然後從洞口鑽出去。她身邊現在又多了個婉兒,童小云覺得自己逃走的機會大增,因為婉兒雖然還小,但是畢竟可以給她一點幫助。婉兒可以幫她望風,可以幫她撬磚擴大洞口,最關鍵的:也許首先能幫她解開捆綁在身後手上的繩子!
屋外的天開始發白,可是童小云的眼前開始發黑,小腦袋發昏,她慢慢進入了夢鄉。在夢裏,她和婉兒扒開了洞口,兩個人終於逃了出去,啊,外面的空氣真是清新,自由真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