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重新振作
清雅的喪事辦得還比較隆重,清雅的家鄉江城她家所在的街道、居委會都派人來了,王所長也帶著一位女民警來了,他們甚至把清雅的母親也請來了。租住地派出所的李所長和街道、居委會也派人來了。
一個極普通的打工者身後有這樣的哀榮是很罕見的,表達了國家和社會對打工者這個社會最下層的人們的逐漸關心,對清雅這樣一個不幸的弱者的同情。
麗姐真是一個大好人,她憑一己之力主持操辦了清雅的整個喪事,如果不是她,一直都處在深深的悲痛之中的寧傑都不知道怎麼辦。
不過在喪禮上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寧傑和麗姐牽著哭泣的婉兒的手,走過來向清雅的遺像跪拜致禮,迎面遇到了清雅的母親,麗姐就很自然地告訴婉兒說:
“婉兒,這是你的外婆,快叫外婆。”
“外……婆。”
婉兒哽咽著叫了一聲。
誰知道清雅的母親上下打量了婉兒幾眼,翻著白眼說:
“誰是她的外婆呀?咱們吳家沒有這樣的野種!”
“你……”
寧傑一步衝上去,如果不是麗姐還有吳所長緊緊地拉住寧傑,寧傑會狠狠地抽那個女人一大嘴巴!
寧傑沒有想到世上竟然有這樣的沒有人性的母親。這之後寧傑再見到這個女人就怒目而視,而婉兒卻藏在寧傑的身後根本不願意見她。清雅的母親覺得自己再難以呆下去了,喪禮沒有結束她就離開回江城了,寧傑和婉兒從此也就斷絕了與這個女人的來往。
寧傑的心裏已經決定:他從此以後就是婉兒的親生父親,他的所有的親人也就是婉兒的親人,他以及他的所有的親人永遠與婉兒血肉不可分!
寧傑雖然與清雅從相識、相戀到登記結婚乃至清雅突然患病去世,前後剛剛兩個月,從嚴格的意義上來說,他們兩個只是法律規定上的夫妻,並沒有夫妻之實。但是寧傑覺得那些都無關緊要,他只認為自己與清雅的感情是非常真誠、深厚的,而且寧傑在平時與清雅接觸、交往的過程中,老有一種與清雅似曾相識、許多年前都相親相愛的感覺,所以寧傑在對待清雅臨終前的最後一天對他的遺囑沒有完全遵守,稍作了一點改動,以表示對清雅的深愛。
清雅的遺體火化後,寧傑帶著一家人——母親胡文秀、妹妹寧貝貝、女兒寧婉兒(寧傑鑑於自己與清雅生前合法的夫妻關係,鑑於清雅的父母對婉兒的冷漠,爲了婉兒今後健康的成長和幸福的生活,他向王所、李所兩位派出所的所長提出申請,把婉兒的吳姓改為姓寧,兩位所長考慮寧傑和婉兒的特殊情況批准了)乘船把清雅的絕大部分骨灰伴隨著花瓣撒進了浩瀚的大海。
不過年僅三歲多的婉兒對眼前的許多事兒不是很理解。她舉著花瓣,眨著紅紅的大眼睛問寧傑說:
“爸爸,媽媽現在就變成了這麼一點點嗎?”
寧傑沉痛地點點頭。
婉兒把幾片花瓣撒進了海中,看它們傾刻之間被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最終吞噬,她又問寧傑說:
“爸爸,那媽媽現在去了哪兒呢?她還會回來抱婉兒嗎?”
寧傑凝目遠望飛濺著白沫的海浪,想了想柔聲對婉兒說:
“媽媽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沒有病痛、不用她每天抱著你去打工的地方去了。她一定會想我們的乖婉兒,也一定會回來看我們的乖婉兒、抱我們的乖婉兒的,只不過是她只能在婉兒你的夢裏麵來見你。所以婉兒只要你永遠心裏想著媽媽,媽媽就會在夢裏來見你!爸爸也和你一樣。”
“嗯。”
婉兒稍遲疑地點點頭,她還是沒有完全弄明白。
寧傑當然也沒有必要讓女兒完全弄明白,他心中發誓從此以後一定要讓婉兒的心裏和一生中沒有任何陰影,惟有這樣他纔對得起清雅對他的愛,對得起清雅臨終前對他的託付。
但是因為寧傑愛清雅愛得太深,清雅的突然逝去極大的打擊了寧傑的精神,使他有些頹唐。
寧傑留下了清雅的五分之一的骨灰,他想今後就放在自己的身邊,讓清雅時時刻刻和他在一起。他有一天晚上對母親胡文秀說:
“媽媽,如果兒子我以後因為肝病或者是因為發生了某種不測而在您老人家身前離開,那時候貝貝和婉兒應該都已經長大成人了,您一定要囑咐她們,把兒子我的骨灰和清雅的骨灰摻合在一起,然後也撒進大海里麵去,兒子想永遠和清雅在一起!”
寧傑的話讓胡文秀悲痛不已。她痛哭著說:
“兒子呀,媽媽沒有想到你竟然是一個情種,愛清雅愛得這麼深!你現在年輕力壯的正在當年,居然向風燭殘年的媽媽我交待後事,你也太傷媽媽的心了!”
寧傑也痛哭著說:
“媽媽請原諒兒子,兒子實在是接受不了清雅突然離開的現實,兒子實在忘不了她呀!”
胡文秀突然顫顫巍巍地走到寧傑的身邊,狠狠地擰住寧傑的一隻耳邊說:
“寧傑你現在有些混帳,你趕快給我清醒一些!媽媽我不管你愛清雅愛得有多深,我只知道你現在是我們寧家的唯一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清雅不在了,她永遠回不來了,你就必須對我們活著的一家人負責!媽媽老了,婉兒才三歲多,貝貝也只十三歲,你必須要振作起來,你必須要盡到你的責任,否則你枉為人!”
母親的當頭棒喝這才使寧傑稍微清醒了一點,他看著眼前的三個親人——母親胡文秀、妹妹寧貝貝、女兒婉兒,真的是老的老、小的小,自己當真有責任和義務撐起這個風雨飄搖的家,讓親人們過上幸福的生活呀!
寧傑這時候忽然想起了幾年前,自己在華山上遇到的陳瀚、孟秋月那一對堅強的夫婦,記起了他們告訴過的一句名言:
“生命是一個艱險的峽谷,只有勇敢的人才能透過!”
寧傑覺得自己是應該如母親胡文秀是的,應該振作起來,為逝去的人,更為還活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