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毒酒入腹
沈硯帶著稍許的失落,拖著疲乏的身體回到了家。已經是日上三竿的時間了,沈硯摸了摸有些空虛的肚子,噘著嘴溜進了溫瑜的臥室,隨之也慵懶地化作了貓的原形。毛茸茸的肉墊踩在溫瑜的被子上,陷落下小小的爪印。
試探性地喵了幾聲,沈硯發現平時都有些淺眠的溫瑜竟然在有些罕見地熟睡。不過,注意到溫瑜臉頰的泛紅,和微微擰起的眉頭,沈硯抬著手,輕輕地觸在了溫瑜的額頭,果然有些過分的溫熱。
雖然不解溫瑜怎麼就生病了,但是現在看來他很是需要休息,也就沒打算吵醒溫瑜。沈硯有些洩氣地趴在溫瑜懷裏,蹭著被窩和溫瑜的溫暖,若是能忽視掉咕咕作響的肚子,這一定是一副很**的畫面。
沈硯躺了一會,覺得自己餓的就要吐魂而死的時候才終於起身,在廚房客廳翻弄著找尋食物,不過溫瑜那個老傢伙顯然早就爲了防止沈硯偷吃做足了準備。
沈硯找尋未果,趴在客廳的貓窩裏百無聊賴地聽著肚子叫得越來越有韻律,正是準備餓到溫瑜醒來的絕望之時,眼神竟然一瞟而過地注意到了客廳的桌子上正靜靜地放著一小瓶燒酒。
不知是什麼時候放在那裏的,因為是茶几正中央的位置,反倒有些讓人忽視。沈硯抿了抿乾渴的嘴唇,幾乎是撲到了燒酒前。
燒酒大約只有人的一手大,通體雪白如同白玉的瓶身晶瑩剔透,酒水透過陽光,正通透地在酒瓶裡搖晃。沈硯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將酒瓶抱在懷裏,神情安逸地將酒塞開啟,緩慢地抬起酒瓶喝了一口。
溫潤卻不失濃烈的酒香立刻就在味蕾裡綻放開來,只是厚重的回味裏帶著一絲淺淡的腥味,沈硯皺了皺眉眉頭,等到感受到這樣的血腥味在嘴巴里散開時,體內就是一陣莫名的抽搐。
連帶著酒精的作用,沈硯覺得整個人都天旋地轉地起來。
“溫瑜……”沈硯掙扎著啞啞地叫了一聲,聲音小到溢位嗓子就散在了空中,不等沈硯再有掙扎,便失去了意識。
似是存在某種感應一樣,熟睡的溫瑜做了噩夢,額頭佈滿著細密的汗水,手肘上青筋爆起一般的不安感將他從夢中喚醒。
猛然間睜開眼,又不顧發燒帶來的眩暈感,溫瑜跑到客廳,看到的正是沈硯一副喝醉了酒睡著了的模樣,酒香在他身邊緩緩升起,還跑到了溫瑜的鼻子裡。
溫瑜摸了摸額頭,才放鬆下了身體。他閉上眼喘了口氣,將眩暈壓了下去。正當溫瑜以為沈硯只是喝醉酒睡了過去而回到臥室裏的時候,沈硯身旁的酒瓶突然滾落了下來,與大理石的桌面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似乎在哪見到過……
腦海裏不知忽閃而過了什麼記憶的碎片,似曾相識又有些毛毛的知覺。直到隱藏在酒香之下的一股腥味被溫瑜嗅到時,他才恍然大悟地想起,浮生酒館。
溫瑜迅速地摸了摸沈硯脖子上的動脈,幸好脈搏和生命體徵都尚且正常著,還只是處在陷入昏迷的階段。溫瑜死死地捏著那個白玉似的酒瓶,因為太過用力而指節發白。
心裏有些憤恨,但卻又無法將所憤怒的那個人完完整整地仇恨。再怎麼說,浮生酒館的主人溫儼,也是他血肉至親的兄長。
溫瑜將沈硯抱在了懷裏,動作溫柔地為他裹上了一件衣服,便急匆匆地出了家門。
浮生酒只是溫儼所設的一道引子,溫儼真正想要的,也絕非只是沈硯的一條命。
溫瑜開著車,出了城內就一路疾馳,又打了個電話給醫院請了病假說要休息。不過一個小時,便到了深山腳下,而浮生酒館,就在這深山之內了。
沈硯以貓的形態死死地昏迷著,沉沉入睡的沈硯樣貌安詳又溫吞,少了平日裏那份活潑和熱鬧,像是十分閒適似得。
浮生酒正是這樣的東西,喝下便開始醉酒一般地進入昏迷,醉夢裏可以回到浮生六記,在夢境裡改變六件事情。六件事情改變後,生命便開始流逝,最後安樂而死。
必須得趕時間,在沈硯做完六個夢之前,找到溫儼那個傢伙,否則……沈硯就再也無法醒來。而溫儼是浮生酒的釀造人,全天下也只有他知道浮生酒應該如何解酒。
山風獵獵,席捲著山頂未消的山雪,刮過肌膚時如同利刃。溫瑜看著前方的路,汽車已經不再能駛入,接下來,也唯有一步步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