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突然發現自己是天師後人
溫瑜抬眼對上了林蘭的視線,氣氛微微變得詭異。連一直不安分地在病床上玩著林蘭帽子上的絨球的沈硯也停了下來看著溫瑜。
良久,他才輕聲道:“那個人是我哥哥,溫儼。”說罷,溫瑜垂下頭看了眼腕錶,“這個人是誰並不重要。林蘭,先跟我來一趟吧。”
看來溫瑜並不打算對那個人有太多的交待。林蘭猶豫了一下,隨後抱著沈硯跟著溫瑜一起走出了病房,一路上她又看見了頂著張喪屍臉的行人,眼角的幽靈也沒有缺席。一直走到了門診樓的眼科,似乎因為時間已經是傍晚時分,樓層裡並沒有來這裏看病的患者,連問診臺的護士都已經下班了。
還好這裏的醫生還在,溫瑜忙上前交談起來。
似乎是溫瑜拜託這裏的醫生做了什麼,林蘭站在帶著輕微的消毒水氣息的走廊裏,聽的模模糊糊。林蘭百無聊賴地用小絨球逗著沈硯。
“溫瑜老還是你老?”林蘭用食指按了按沈硯的小腦袋。
“溫瑜。”沈硯不耐煩地喵了一聲。
林蘭笑著:“那時候是清朝?”
“明末吧……記不清了。”沈硯慵懶地喵了兩聲,臥在了地上,打了個哈欠,微微眯著眼。
“你昨天的傷好了嗎?”林蘭說道,“多謝你了。”
“好了。我可是大妖怪頭子,哪那麼容易受傷!”
林蘭被沈硯逗得笑了笑,又想起溫瑜說那人是他哥哥時的神色,絕對不是好的神色。林蘭將自己想說的話嚥了下去,繼續問著些有的沒的。
溫瑜從辦公室出來時,手裏多了一副和林蘭之前的眼鏡一模一樣的新眼鏡。與那個眼科醫生道別後,就朝著林蘭的方向走來,將眼鏡交給了林蘭,又抱起躺在地上的沈硯,嘟囔著:“地上涼還躺。林蘭的病床還不夠你躺嗎?”
沈硯撲騰了兩下,才安安分分地被溫瑜抱在懷裏。
“這眼鏡幹嘛用的?”林蘭問道。
“你戴上就知道了。”溫瑜說道。
林蘭將眼鏡小心翼翼地戴上,眼前視野一清,那些藏匿在視線角落裏的幽靈和說不上是什麼的怪物竟都消失不見,以及往外看去,那些人也恢復了正常。溫瑜穿著醫生白大褂站在眼前,說道:“可以讓你的眼睛在戴上眼鏡之後恢復正常,至少不會很影響你的日常生活。”
林蘭點點頭,見怪不怪似得平靜接受,才說道:“溫醫生,我現在可以知道你說的巧合是什麼了嗎——關於我為什麼能看見這些東西。”
溫瑜沉了口氣,“一個月前,發生的那件事。”
一個月前,林蘭的外祖母拖著病入膏肓的最後一點精神,離開了人世。家裏操辦完喪事之後林蘭就開始連續不斷地做著相同的噩夢。
“這件事本不應該由我來說,不過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告訴你也無妨,我想關於我生活的這一部分世界你已經有了一些瞭解。你的外祖母,是叫寧凝對吧。”
林蘭皺著眉頭點點頭,雖然覺得溫瑜知道些不尋常的事情很正常,但還是暗暗一驚。
“寧凝曾經是一位天師。我想你眼睛裏的能力,應該是她給你的。”
外祖母是天師?林蘭難以想象,見識到溫瑜和琥珀的那場戰鬥之後,也算是窺見天師法力的冰山一角。可是那個孱弱的婦人,竟然曾經也如同溫瑜一樣……
溫瑜看了看林蘭,“你的眼睛,可要保護好啊。”
隨後三人便又回到了住院部的病房裏,林蘭的父母不知被溫瑜支開做什麼了,在病房等了又有十分鐘兩人才回來,看到林蘭臉頰的傷勢,才著急問道。
林蘭隨口扯了個幌子,算是隱瞞了過去。
值班室裏的溫瑜正揉著太陽穴,一夜沒睡的他今天還要值班到十二點。看著沈硯舒舒服服地臥在沙發上,溫瑜故意輕敲了一下沈硯的頭,問道:“你的傷真的不要我幫你看看嗎?”
沈硯偏著腦袋,小聲埋怨道:“該你在的時候你不在!我纔不要你給我看傷。”
“生氣了?”溫瑜笑問。
“沒有。”沈硯撅著嘴。
“阿硯,對不起。”
沈硯警惕地站起身,像是被溫瑜突如其來的語氣嚇到。
“以後不會讓你受傷了。”溫瑜正色道。
“那好,今天吃多寶魚,喝燒酒。就原諒你。”沈硯故作生氣,側著頭眯起眼來,說罷又轉過瞳仁悄悄瞅了一眼。
溫瑜嘴角帶笑,“再吃我就抱不動你了。”
“不原諒不原諒!”
“好,今天阿硯吃多寶魚。”
“還有燒酒!”
“好的!”
“原諒了。”沈硯喵了一聲,眯著眼打了個哈欠。
他繞著溫瑜走了兩圈後,從沙發上撲了下來,落地時化作人形,將自己帶血的衣服一併脫了下來。露出雪白的面板,腹部的左上方還帶著烏青的淤血,不過看起來已經好了很多,肩頭也劃開了不小的傷痕。
溫瑜小心翼翼地為肩頭的傷口上藥包紮,檢查了沒有傷及筋骨後,才從自己的櫃子裡為沈硯拿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領針織毛衣。
穿著溫瑜衣服的沈硯整個人都顯得柔和了幾分,他看著溫瑜細心的動作,問道:“琥珀你打算怎麼辦?”
溫瑜想了想,“她還不足為患。”
“可她背後有那個人。”沈硯皺眉。
“以後再說吧。”
沈硯癟了癟嘴,“又是這樣,沒勁。”隨後又化作貓形,光明正大地臥在沙發上睡著了。
溫瑜嘆了口氣,坐在電腦前懶洋洋地檢查著病患的用藥資料。
第二天一早林蘭便出院回家了,溫瑜已經下班回家,只得用手機先打了個招呼。
戴著眼鏡的林蘭和常人無異,只是更加像一個深度近視的半瞎子。
林蘭的父親開著車過來接她們母女,將住院拿來的日用品一起塞進了後備箱裏,林蘭坐在後排,母親坐在副駕駛上,汽車發動,搖搖晃晃地駛入了公路。
林蘭扶了扶眼鏡,所看到的景色依舊是車水馬龍的城市。川流不息如同甲蟲般的汽車攀在路上,一點點地挪動著。
強烈的碰撞聲突然炸開,林蘭看到剛剛轉過的十字路口,一個騎著摩托車的人撞上來一輛不小的貨運車。刺耳的剎車聲伴隨著路人的尖叫在耳邊不斷地響起,那個騎著摩托車的司機捲入車下,徹底失去了掙扎。
林蘭轉過頭,將自己額頭的冷汗擦了又擦。
是的呢——就是這樣支離破碎又扭曲怪異的身體。
被車禍轉移注意力而沒有看見前方已經停下的車的林蘭父親死命地踩下了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