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朵說完，只覺得房間裡十分憋悶，轉身就要走，李安達卻在身後語重心長地說道：

    “朵朵，你媽媽現在還在加護病房裏為你擔驚受怕，你就真的不能為她想想嗎？”

    想到這裏，李朵的眉心有隱隱動容，她覺得自己應該流淚，但眼睛乾乾的，那裏什麼也沒有，嘴也乾乾的，像龜裂的大地一樣。

    於是下意識的伸出左手去拿杯子，腦子裏一個想法閃過，讓她的嘴角忽然翹了起來。

    這時，上官瑾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李燦，大家見你心情不好，剛剛都散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接著，李朵只聽到上官瑾的腳步聲一聲比一聲弱，知道他是走遠了，也不再費神，安心地躺在床上，爲着自己剛剛的那個想法，高高興興地睡著了。

    差不多到了早上的時候，感覺到有一雙柔軟的手在撫摸自己的臉，李朵猛然睜開眼睛，就看見柳葉子正坐在她的床邊，眼圈都紅了。

    便用左手支撐著坐了起來，沒事人一樣地說道：

    “柳女士，一大早的，你這副模樣過來，會嚇死人的！幹嘛忽然這麼煽情啊？”

    這話說完，柳葉子立即伸手拍了她的左胳膊一下，哽咽著說道：

    “你這死孩子！都成這個樣子了，還有工夫貧嘴？”

    李朵連忙撤走左手，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幹嘛？就剩這一隻有用的胳膊了，你還打它？”

    柳葉子聽了，又開始難過，眼淚“嗖嗖”地就掉了好幾滴。怕李朵也跟著難受，就站起來說道：

    “我去給你倒杯水喝。”

    說著，就拿起茶杯，轉身站在櫃子邊上，卻只是愣在一邊抹眼淚，並不倒水。

    李朵看到柳葉子的樣子，在後麵叫了幾聲。

    “柳女士？柳女士？哎呀，媽！”

    柳葉子這才聽見，忙轉過身來。

    “啊？”

    說完，又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空茶杯，忙失魂落魄地說道：

    “瞧我，說要給你倒水的，竟然發起呆來了。”

    說著又要回頭去給李朵倒水，纔剛拿起水壺，李朵就在她身後冷聲說道：

    “叫爸爸趕緊給我安排手術吧，畢竟我可沒有太多時間耽擱了。”

    柳葉子聽了，連忙回過頭來驚訝地說道：

    “朵朵，啊不是，小燦，你打算放棄棒球了？”

    李朵冷笑一聲道：

    “呵，怎麼可能？但是誰說只有右手才能投球的呢？”

    到下午放學，上官瑾來看李朵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手術在床上醒麻藥呢。

    看著病床上面容憔悴，幾乎沒有多少血色的李朵，上官瑾心如刀絞，有那麼一刻，他好像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

    這時，她的身後傳來了曲香的聲音。

    “你覺得李燦現在，會後悔嗎？”

    上官瑾回過頭去，就看見曲香正在把一盆小雛菊擺在桌上，將上面的塑膠罩子取下來，扔到垃圾桶之後，又轉過身來看著上官瑾，微笑著說道：

    “即便是這樣，她應該也從來都沒後悔過，當初做出那樣的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