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六章 璃魅祭地
長瞿的手掌倏然放開,而那些臉孔泛青帶著瘴氣的恐怖兇靈在解開束縛的瞬間,全都向餓虎撲羊的衝向蕾姆。
對此蕾姆只是平靜的看著,接著,長瞿看到了陸菲爾美麗的臉龐勾起了狠戾的冷笑。
法杖用力的往地下一個重重的頓地,隨著如鈴聲般清脆的迴音響起,勾勒的法陣瞬間擴張至整個空間,甚至爬上了天花板,延伸入虛無的空氣,龐大的能量流轉著,匯聚成可見的光流。
如此龐大的力量讓長瞿變了臉色。
一個普通人類不可能會有如此力量,而就算陸菲爾本身是擅長淨化的種族,他也從沒看過除了領導級的陸菲爾外,誰能擁有這等力量。
“如果是普通的敵人,予可能沒辦法如此輕鬆呢!但對向是你們這種與淨化術法相剋的違禁者。”
將法杖留在了法陣中央,蕾姆俐落的拔出背後的雙刀斬向長瞿,逼得對方只能連連後退。
接著只見握刀的一手手指併攏,低聲迅速的念着數串的咒語,一個跳躍右腳一帶,轉向了長瞿的身後,迅雷不及掩耳的將掌打向對方的背心。
就這樣一剎那,纏繞在長瞿身上的黑氣頓時散溢,一個轉眼情勢逆轉,蕾姆的刀尖抵上了對方的頸子。
眼前的陸菲爾女性帶著壓倒性的冷酷眼神,審視著眼前的戰敗者,術法隨著刀尖的動作而消失了光芒,同時彷彿此刻就是一種訊號,數名陸菲爾同時破門而入所有的刀尖皆指向被壓制住的長瞿。
“啊啦!來的正是時候呢!”
蕾姆連看也不看同伴一眼,只是冷冷的盯著臉色鐵青的長瞿,此刻老者咬牙切齒的瞪著蕾姆,像是想要把對方千刀萬剮。
“別以為你可以永遠得意......我。”
唰!
胸口的劇痛讓長瞿瞪大了眼,緩緩的低下了頭,剛剛抵著頸子的刀尖兇狠的沒入了胸膛。
“身為森精最高的森之大祭師之一,你以為予會繼續放任你胡作非爲?違禁者,予並非真無法出手,既然時機成熟,就沒有必要曠日累時。”
看著再也不會理解自己碰上了何等強大人物的長瞿,蕾姆俐落的甩掉長刀上的血漬,面無表情的回過了頭。
就算斬殺敵人也不染任何汙濁的陶瓷臉蛋看著總算趕到現場的眾巫女和長老巫女,剛剛還帶著肅殺冷酷的臉上重新掛起了柔和的笑容。
“那麼予討伐違禁者的職責也完成了!在此留下的痕跡都將成為證據。接下來,何不來談談予身為陸菲爾使者予以協助之後續?”
“真是不敢相信。”
“唉呀!要不然你以為我怎麼在大祭祀期間透氣的?”
好不容易從狹窄的通道鑽了出來,藍菈莉卡眼神複雜的看著也跟著輕巧鑽出身的水狼。
水狼同意了藍菈莉卡的計劃後,二話不說就提議直接前往璃魅祭地,本來藍菈莉卡還苦惱要怎麼突破看守的重圍,結果水狼竟然早就有了方法。
藍菈莉卡是真的沒想到璃魅祭地會有這種密道出口。
這樣不管是水狼在當時出現在艾斯格拉亞,還是後來在自己趕回東殿後還能用神臨巫女的樣貌走出璃魅祭地的情形都說的通了。
“所以你根本沒在專心祭祀嘛!”
“你是指爲了封印自己的祭祀專心嗎?我不就說沒有意義嗎?”
好笑的看著有些感到不平衡的藍菈莉卡,雖然知道對方是因為自己竟然理直氣壯的混水摸魚多少有些不滿,但現在知道這麼多還糾結在這事情上也只有認真如藍菈莉卡纔會如此。
這樣一想就覺的眼前的少女很是可愛。
“這就是璃魅祭地嗎?”
不打算再跟水狼胡扯,真正踏入了璃魅祭地,藍菈莉卡便感覺到那長期缺乏光照,有些刺骨的陰冷感。
是個非常很空曠的洞窟,洞窟四處佈滿了晶瑩碩大的水晶,每塊水晶都有好幾人身大,宛如不規則的牆面佇立在各處。中央則是個巨大到難以想像的冰晶柱,柱子外圍是以法杖插在四角為基點,用著刻有咒術的粗繩藉着四角纏繞在冰柱周圍得結界。
“那是封印?”
目不轉睛的看著壯觀的冰晶柱,藍菈莉卡竟不自覺的嚥了咽口水,一時沒注意腳下,喀拉一聲將踩上的東西踩成碎片。
低下頭,少女不禁睜大了眼。
那是一塊灰白色的碎片,剛剛因眼前的冰晶而奪去了注意,現在舉目望去,才發現這裏的景象是多麼令人驚駭。
四處散落著無數碎裂的人骨,在冰晶的折射下,數千數百具的頭顱在各處的角落散著幽光,用著漆黑的眼洞望著虛無。
這樣的景象過於震撼驚悚,讓藍菈莉卡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呼吸纔好。
“這些......”
“神臨巫女的候補們。”
已然看慣如此情景的水狼毫不在意的邁步向前,也不見他踩到任何骨骸,便已經站定在柱子面前,仰起了頭。
“這......”
雖然已經從水狼那邊聽聞了神臨巫女的遴選方式,但藍菈莉卡卻怎麼也沒想過會造就如此駭人的情景。
“神臨巫女的遴選是沒有結果的話,任何人也出不去璃魅祭地的。而就在他們失敗的那刻,不管是靈魂還是肉體都會隨著力量的耗盡而全數消失,化為白骨。因為除了神臨巫女沒有人可以進入,所以自然不會有人收屍,而神臨巫女也不可能幫他們埋葬,一來單憑一人也不可能有辦法處理數以千計的屍體,二來是這些屍體也見不得人。”
看著捂著嘴仍舊無法接受的藍菈莉卡,水狼竟微微的笑了起來。
“我也頂多只能幫他們稍微整理而已,歷代神臨巫女因為自己所遭受的不平命運,所以也沒有心力幫他們憑弔吧?你是第一個為他們感到悲傷的人類。”
“我從來都不知道這種事情,只是以為這是得天獨厚的神聖位置。”
“嘛!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水狼仰望著封印著自己的水晶柱,在烏利卡來之前,他就是一直待在這水晶柱裡頭,觀望著人類們像是飛蛾撲火的無解行為。
“成為神臨巫女時,我因為封印了自己身為冰龍的記憶,又使用著人類的軀殼,所以是貨真價實的神臨巫女。當時我曾經想過,如果無名無方真的是爲了世界的和平,那又為什麼要如此犧牲無辜的靈魂,那些靈魂沒有重生的機會,只能就這麼消失,活下的證據和痕跡就只有一具白骨。如果讓我們選擇這麼做的是無名無方,那他真的是神嗎?”
“水狼。”
“但就算有如此的疑惑,我在最終也停止繼續思考了呢!就這樣過著身為神臨巫女該過的日子。”
回想著那段身為人類孩子的日子,水狼不禁仍舊有些感慨。
那段日子除了有不要被發現是男性的認知外,他還真的不曾細想自己的存在意義,不曾細想神的偉大或者無能,不曾想過自由,只是被教導著應盡的職責,然後就這麼相信著,就連那些懷疑都只是一閃及逝。
現在想想,一個人類用著短暫的時間活著,也會因膽卻著改變,也會因無知和那無用的虛榮或尊嚴,就這樣待在原地止步不前,直到某個存在打破了僵局,讓生命看到了完全不同的可能性為止。
這樣來看,那名少年,真正的烏利卡能有如此勇敢的舉動的確了不起,讓人感到佩服。
“所以你得感謝我把你喚醒啊!”
“順便找我無數的麻煩!”
“那是你自找的!”
“好啦!那麼,我先把烏利卡和我留在封印裡頭的東西拿出來吧!”
也沒有感慨太久,被白貂給打亂的完全沒有一點心情的水狼先是嘆了口氣,向一旁因自己那反常表現而顯得不知所措的藍菈莉卡勾起了一抹笑容。
“水狼,我......”
“嗯?”
“雖然,我是認為由你重新‘封印冰龍’再度成為神臨巫女,然後慢慢的改變現狀是個比較好的做法,但是......”
“但是?”
看著欲言又止的藍菈莉卡,水狼偏了偏頭。
雖然猜想的到對方大概想說什麼,但水狼並沒有就此打斷藍菈莉卡,只是等著對方躊躇片刻。
“或許,我是說如果,你不想成為神臨巫女的話,其實取回力量後離開這裏也行。對,畢竟這些都是我強加於你的想法而已,雖然我說想讓你不再被束縛,卻又想要兩全其美,這不是太自私了嗎?畢竟這是我們人類的事情,所以......”
如果水狼能夠搶回神臨巫女的位置的話,就算暫時還是得成為神臨巫女睦暮,但當冰龍的封印已經失去意義,那麼就不會再有下任犧牲者出現,這樣的話怎樣的發展都會有所可能,甚至能在穩定局勢後把冰龍的存在以守護者的方式公諸於世,那樣的話,冰龍將不再是個忌諱,而會是個新的真實傳說。
雖然蕾姆跟水狼對這樣誇張又有些瘋狂的做法都沒有異議,但或許這只是自己的自以為是而已,現在他才意識到,或許對水狼來說,重新成為神臨巫女睦暮這樣的選擇或許又將是個禁錮他的枷鎖,而如果以埃特拉傑爾得身分與東殿公開打交道,也未必真如自己想像得能夠如此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