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才找回力氣的水狼在開口後立刻被正在施術的蕾姆抬頭看了一眼。

    那雙橙色的眼裏有著冷冽的憤怒，讓水狼不禁反射性的縮了縮。

    他還以為對方都是笑的如沐春風，就算生氣也是怒及反笑的型別。

    “當然沒有用，但能緩解你的狀況。”

    “你還真是嚴苛啊，哈哈。”

    “這並不好笑。”

    “抱歉。”

    蕾姆花了好段時間才壓制住符文的光芒，而水狼則是很明顯的因此得到了點舒緩的空間，紊亂的呼吸總算平順了些。

    “還真是厲害啊，森精的術法。”

    蕾姆凝視著微微笑著的青年。

    本以為是那個操靈者所幹的好事，但水狼卻否定了，而這咒術看起來也不像是那時候所施下的。

    但如果是之後的事情，自從遇到冰龍後，他們就不斷在趕路，根本沒有落單的時候。

    這樣思考下來的蕾姆只能推斷出唯一的可能性。

    “你在那時候遇到了誰？”

    對於蕾姆的質問，水狼苦笑的看著對方。

    他一直不太喜歡直覺那麼好的人，雖然這不用靠直覺猜測，但那敏銳如此的思維真讓他覺得棘手，對方是個擁有悠久歲月的森精那就更不好了。

    “還真是，很難瞞過啊。”

    “你當時的樣子就已經很不對勁了，那麼是遇到了誰？那個操靈者的同夥？但這樣程度的咒文並非是普通的違禁者可以做到的。”

    蕾姆眯起了眼思索了片刻，而水狼只是更加無奈的看著對方。

    其實他並不希望蕾姆跟藍菈莉卡發現自己的狀況，這畢竟對接下來可能面對的事情沒什麼幫助。

    雖然自己重傷如此，他也不會輕易的讓接下來的事情因此而有所拖累。

    不過現在這副德性還真是沒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是那個煉斂？”

    沒想到蕾姆竟然會猜到敵人身分的水狼不禁一愣，而蕾姆看到對方那一目瞭然的神色後則是快速了將所有不對勁的片段連線上。

    這樣就說的通了，為什麼水狼會急著阻止藍菈莉卡遇上煉斂，為什麼想急著趕回東殿，為什麼那個煉斂會察覺到他們，並在對上視線時對自己露出如此詭異的笑容。

    “你還真是恐怖啊蕾姆。”

    “這是予要說的，予從沒想過有人遭受到靈魂本質的詛咒還能如此強撐。發生什麼事情了？”

    “那個傢伙目標是東殿。”

    事到如今水狼也不可能就這樣隱瞞全部的事情，更何況已經把所有人都牽扯在裡頭了。

    “什麼意思？”

    “東殿的封印，冰龍的......想要知道方法，所以盯上。”

    “煉斂想要那個冰龍的封印所以盯上藍菈莉卡？那為什麼是你？”

    雖然水狼現在因虛弱的狀態沒辦法說出很完整的交代，但那斷斷續續的隻字片語還是讓蕾姆懂了。

    “不知道，可能我倒楣先碰上了。”

    及時在緊要的關鍵煞了車，水狼緊緊的閉上了眼再張開，想辦法讓自己清醒些，就算有蕾姆緩解了詛咒，水狼還是覺得頭暈目眩。

    並不是不能讓蕾姆知道煉斂的意圖，而是這牽扯上了太多事物，要說明實在需要力氣和時間。

    而且也不是能夠真的全盤托出。

    他並不確定當蕾姆知情後，這個崇尚自然和秩序的陸菲爾會做出什麼動作。

    蕾姆不知道，在遭受到如此攻擊之前，自己靈魂就已經不斷的耗損，已經很是接近死亡，但那不代表他就會簡單的，欣然接受這件事情，至少不是現在接受。

    “為什麼一開始不說？”

    “說了很難相信吧？是跟東殿神臨巫女相同的人物。”

    水狼努力的平順著呼吸，如果不把狀況調整好，他是沒辦法回到藍菈莉卡的面前的。

    “藍菈莉卡呢？”

    “讓她自己靜一靜比較好，你那些意氣用事的話對她影響不小，予離開的時候施展了守護結界，有狀況時予會知道，況且……你也不是走很遠。”

    沒想到水狼這種狀況還在關心著藍菈莉卡，蕾姆不禁有些沒好氣，但也很是欣賞。

    雖然她承諾不再探問水狼的私事，但水狼的確非常重視藍菈莉卡，雖然水狼說是答應了某人的承諾，但這樣的執著簡直非比尋常，不過也看不出有愛慕的心境就是了。

    “你為什麼要找第六賢者？”

    本來還在思考著問題的蕾姆對於突如其來的問題一愣，對上了青年那雙疲累的銀色雙眼，那雙眼瞳裡有她讀不出的色彩。

    “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吧？”

    “或許我可以幫忙，畢竟這些，跟你無關，沒必要把你捲進去。”

    再度喘了口氣的水狼閉上了眼，但蕾姆知道對方現在仍舊清醒著。

    水狼的話讓蕾姆不禁沉默了片刻。

    “你真是個溫柔的人呢！”

    蕾姆靜靜的看著對方，而水狼對於這般讚美只是苦笑。

    “溫柔？呵呵，我纔不懂那種東西，人們總是喜歡溫柔的人。但，溫柔的人如果切開了別人的心臟，那還算是溫柔的人嗎？如果溫柔的人爲了保護重要的人們，奪走了其他的的生命，那又算什麼溫柔，那樣跟殘忍到底有什麼兩樣？”

    “你奪走過別人的性命嗎？”

    蕾姆靜靜的問著，而水狼只是微微的張開了眼，看著跟自己瞳色很是相似的新月光輝。

    那樣看起來柔和的光芒，其實什麼溫度也沒有，沒辦法溫暖世間萬物，甚至不足以照亮迷途之人的道路。

    “做溫柔的人好嗎？如果溫柔的人就是什麼都不傷害的人的話，那樣最後傷害自己的人又算......算是溫柔的人嗎？”

    水狼沒有正面回答蕾姆的話語，只是喃喃的像是在質問著不在場的他者。

    蕾姆不知道這名青年因這個問題而想起了誰，只是在沉默片刻，柔和的笑了起來。

    她沒辦法否定青年的迴應，那像是在責備自己，又像是在無助詢問的話其實不是在對自己說的。

    明明看起來堅強，卻又顯得如此的脆弱。

    就這點來說，水狼的確像個人類一般，就像現在，那眼神簡直像是個迷途的孩子，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精緻的表情像是玻璃燒製的藝術品，一碰就會碎成星屑，讓她覺得美麗而又憐惜。

    “其實詛咒冰龍，埃特拉傑爾，予是知道牠確實存在的。”

    確認水狼的狀況穩定些的蕾姆也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學著水狼抬頭凝視著新月，也因此，她沒有發現水狼那微小的緊張反應，只是自故自說了下去。

    “或許現在很多人都把它當傳說故事，東殿的人類則是隱瞞著這件事情爲了保護這世界的一切，但悠久的種族並非真得毫不知情，只是不提起罷了。”

    “其實，埃特拉傑爾並非是突然的災禍，嚴格說起來，他或許是種保險也說不定。”

    從來沒聽過這樣說法的水狼不禁一愣，但蕾姆並沒有看向他。

    “第六賢者之所以不在歷史上存在，是因為創造了靈魂，而且是成功的，從無到有，使用非自然的方式造出一個靈魂。”

    “你不是說文獻沒有很清楚嗎？”

    “啊啦？予有這麼說嗎？”

    沒想到對方竟在這時候裝傻，水狼只能啞口無言的看著那張美麗的側臉，接著纔想起對森精而言，所謂的創造生命是怎麼樣的意義。

    “所以你想要找到是因為違禁者？”

    “啊啦？並不是呢！雖然你這樣猜測的確無可厚非呢！而第六賢者要說是違禁者也不為過，不過這樣來看，五大賢者根本上也都是違禁者呢！”

    “五大賢者也在做同樣的事情，他們這個研究是爲了世界而做，還是爲了自己，這也不是那麼好評斷。但不管如何，那卻是失敗的結束，甚至創造了災禍，而那些災禍則被封在世界的五個角落，連同那個由第六賢者創造的，唯一成功的幼小魂魄。”

    “還真是意外的版本呢！你該不會要說六大祭地全封著災禍？”

    “啊啦？災禍怎麼可能全給人類封著，那不是太不可靠了嗎？就森精所知當然不是如此，至於你們人類那六大祭地的其餘五個是否真封著什麼，只有你們人類知道不是？不過你看起來並不因聽到這些訊息感到意外呢！”

    蕾姆的話讓水狼勾起了虛弱的笑，不置可否。

    “所以你早就知道，東殿封印著那個第六賢者創造的埃特拉傑爾？”

    “啊啦？我可沒說那魂魄就是埃特拉傑爾喔！”

    “照這故事走向…不難猜你想說什麼吧？”

    水狼微微的聳了聳肩，而蕾姆則是笑了笑。

    “好吧！的確是呢！”

    “那麼，為什麼稱那種玩意叫做保險？”

    “三十年前，埃特拉傑爾意外解封，人類以為他們隱藏得很好，但只要是跟災禍封印有關的種族都察覺到那異常，那力量之強，幾乎撼動了多處的封印結界。而在三年前，埃特拉傑爾又再度出現，時間之短，或許不是那麼多種族有所察覺，但詛咒冰龍的力量瞬間產生了共鳴，本來就因為埃特拉傑爾的關係而有所鬆動的封印因無法承受強大的力量而再度遭到重創，最近，森精負責的一顆封印石已經損壞到幾乎沒有了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