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魯希達啜了一口，放下啤酒杯繼續吃他的豬排，“太淡了，我還喜歡用極凍泉和一年只採收一次的冰晶葡萄釀出來的葡萄酒，特別是26年那一款。”

    “暴殄天物。”亞諾斯搖搖頭，推門出去點菜。

    爲了避免這次的會面被發現，餐桌旁面對大街的窗戶早就合上窗門，然而庫魯希達卻感覺到窗外有視線在來回刺探，不過似乎不是針對他們兩人。

    亞諾斯推門進來，兩手抓著四大杯啤酒。

    “阿諾，都沒有人注意到你在這裏嗎？沒有隨從或是信徒跟著你？”

    “沒有，不太可能跟蹤我還不被我發現。”亞諾斯坐下來，說：“老闆是我的舊識，以前冒險時就認識，應該不會出賣我纔對，我剛拿啤酒是有個美女看到我，應該是來不及認出來，還是你是指外面的人？”

    庫魯希達輕輕點頭。

    “大概只是一個小賊，或是小記者，如果是要跟蹤我的話不可能派出這麼蹩腳的菜鳥，怎麼說也應該尊重勇者的專業素養吧。”亞諾斯說：“比起這個，咳咳，老闆剛要我先結帳，他等等送菜會來拿，要不你先付一下？”

    庫魯希達從懷裏掏錢，揶揄說：“原來勇者的頭銜在人族世界也不是那麼有用。”

    亞諾斯顯得有些尷尬，“個案、個案。”

    “800特拉夠嗎？”

    “夠了。”亞諾斯接過錢算了500特拉放在桌上，其他收到身上。

    見到這模樣，庫魯希達揚眉，“勇者當到這副德性，我看你要不要轉投魔王軍，我可以空一個大將軍的位置給你，一個月的俸祿三萬五密，相當於你們七萬特拉。”

    “唉，我也想，可是，唉。”亞諾斯痛飲一口啤酒，語帶哀怨的說：“早知道不考什麼勇者了，教廷說什麼以簡樸為主，原本每個月兩萬二特拉的薪水扣掉社會保險、隨從薪水、每月的捐獻根本沒剩多少，天父在上，還是當國王軍比較舒服。”

    “需不需要我告訴你我名下有多少財產好氣死你？”

    “不用了，謝謝，你聖母的王權繼承製度。”

    “王也有王的煩惱。”

    “這話簡直欠砍。”

    亞諾斯與庫魯希達舉起啤酒杯相碰。

    酒館老闆笑容滿面的上菜收錢，在他眼裏坐在亞諾斯對面的是位表情嚴肅的富商，至於兩人的談話內容，以他豐富的閱歷來看十之八九和如何與勇者的臀部親密接觸相關，畢竟教廷在這方面的奇特文化也早有所聞。

    庫魯希達切下烤雞肉到盤子上，邊說：“你確定大軍集結的時間表了嗎？”

    庫魯希達這裏的拔軍當然是指進攻魔族的神聖討伐軍，由人族兩大王國和教廷組成，誓言越過永恆河把魔族從大陸上消滅殆盡，由於軍隊浩大，組成複雜，僅僅是組建就花費數年，當然的大多數時間都是在互踢軍費的皮球，最終自然是依傳統是由教廷主導。

    對於大軍的構成和時間表當然是最高機密，不過亞諾斯似乎不這麼覺得，“三大元帥老樣子由三方指派，軍團長人選已經差不多抵定，就剩傭兵公會和聖騎士團還在鬥，總共十一軍團，目前人數約在三十一萬，還會再增加，確定的是比起前幾次都還要來得多。”

    庫魯希達一臉平淡沒顯示出心情，說：“你還是一個人？”

    “經過我上次抗議，老頭們總算肯讓步讓我擔任軍團長，不過副官必須由他們指派。”亞洛斯自嘲的說：“勇者也不過就是一個精神象徵。”

    “分派到你底下計程車兵應該會覺得很榮幸。”

    “差不多，一個個都恨不得馬上衝去魔界大開殺戒，好像這樣就會馬上上天堂一樣。”

    “不會嗎？”

    “我不知道，作為人怎敢擅自揣度神的旨意？神是神，人是人，自詡為神的人也就只是神經病。”

    “從過去的印象真看不出來你還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庫魯希達耐人尋味的問，“我還以為你是徹頭徹尾的騙子。”

    “雖然作為勇者洩漏重要軍情給魔王讓人感覺信仰不太虔誠，加上偶爾會以天父、聖母當作口頭語助詞，不過基本上我亞諾斯依舊是神的信徒，我相信神不會介意這種小細節，天父在上，我亞諾斯早已把性命交付在您的手中。”

    庫魯希達不在信仰問題上糾結，“我這邊則是娜迦族的佈署就了定位，樹精們開始搭建防禦工事，之後還有牛頭族擔任第一層的衝鋒。”

    “水陸伏擊加上牛頭人的衝鋒，看來肯定要拿人命堆。”亞諾斯苦笑，“那你找到那巫妖的保命匣了嗎？”

    一提到阿薩斯，庫魯希達的臉色一暗，輕輕搖頭。

    魔王在大多數人眼中都是魔族至高無上的王，然而巫妖阿薩斯卻讓庫魯希達萬分棘手，轉生前後活了超過兩百年的阿薩斯無論是在實力還是勢力上都與魔王不遑相讓，甚至是隱隱壓過一頭，兩百多年來經歷不少變化，但唯有阿薩斯的位置永恆不變，讓庫魯希達的王位坐得很不安穩。

    “也就是說第一步基本上失敗了，他天父的。”

    庫魯希達低頭不語，兩人各自陷入沉思。

    “算了、算了。”亞諾斯擺擺手，“我們至少都還有一兩年的時間能夠做出改變，勇者討伐魔王的舊戲碼我已經受夠了，你有什麼想法？”

    庫魯希達說：“想辦法延遲戰爭爆發，增加你們主和派長老的勢力，找到或乾脆創造你們長老腐敗的證據，找機會刺殺阿薩斯。”

    “證據也不是沒有，只是大家信不信而已，就算信了又如何？”亞諾斯說：“教廷的地位太難撼動，人們雖然會不滿，但要他們反叛實在不容易。”

    “如果是勇者公開質疑呢？”

    “一半一半，或者更少，想要換下那些老頭很難。”

    “刺殺？”

    “你來？直接打響戰爭了，我來？會被剝奪勇者的名號，戰爭程序加速，而且別小看那些老頭的神術，你派任何魔族接近試試看，一定會被發現。”

    “照你這麼說難道都沒有突破口？”

    “不，我有想到一個方法，不過需要你的幫忙。”

    出了‘破邪者’酒館，陽光從雲層探出，暖洋洋的，亞諾斯伸了個懶腰，吃飽喝足後計劃也有了點眉目，心滿意足之下讓他覺得有些犯困。

    “小偷！”

    “哪裏？”

    “他往這裏跑了，速度好快！”

    大街上人們的驚呼聲此起彼落，一道灰褐色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往往在人們反應以前就逃之夭夭。

    “啊，是勇者大人。”

    “勇者大人，有賊！”

    “快看勇者的英姿，他一定能抓到那小偷。”

    “快拍照！是勇者！”

    亞諾斯沒有選擇，露出燦爛的招牌微笑，快步跟上那灰褐色的身影，原本的驚呼聲變成了讚歎和慶幸，兩道身影在大街上狂奔，化作兩支快箭。

    亞諾斯原本只是抱著日行一善的念頭捉賊，但就在他發現眼前的身影並不慢，不出點力就跟不上的時候，他不禁起了興趣，邁開腳步，速度又更快上一線。

    追逐的兩人出了市街，小偷往樹林裡鑽試圖甩開亞諾斯，不過兩人的距離是越來越近。

    對方右手往後一揮，一個小點閃過，亞諾斯低頭，是支小弩箭。

    弩是軍方高度管制用品，更是所有騎士深惡痛絕的武器，曾有句話形容這現象，‘任何卑賤的農夫都可以憑藉弩殺死高貴的騎士’，過去甚至立法處死任何攜有弩的平民。

    亞諾斯沒再留力，右手往前壓制對方的速度，順著力道往前在草地上碾住一條泥土路。

    亞諾斯撐起身子，對方卻一動也不動，他搔搔臉頰，把對方翻到正面，沒想到是位頗俏麗的紅髮女人，只是臉龐和衣服都沾滿泥巴和雜草，看起來十分狼狽。

    暗紅色簡便裝束套上褐色長袍，亞諾斯熟練的開始搜身，幾秒鐘後找到幾件有趣的小東西。

    “要不是我認識你，還以為撞見什麼犯罪現場呢。”庫魯希達從樹叢後現身，“還是說我應該晚一點到？”

    “你聖母的，我可是正義感十足的勇者，人民的守護者，美女們的夢中情人。”

    “我還以為你在教廷憋壞了，想換一下口味。”

    不理庫魯希達，亞諾斯把收來的小弩拋給庫魯希達，“你看看這個。”。

    “弩弓？好久沒見到，製作精良，箭頭粹毒，這可不是普通小偷能擁有的武器。”

    “我沒猜錯的話是矮人的新玩意，魔王你有什麼表示？”

    “本王對成天躲在山谷熔岩裡的種族不熟，他們與世隔絕也沒聽說有什麼動作，過去十二次人魔大戰他們也只參加過三次，立場不定，你說他們這次有可能參戰？”

    亞諾斯玩著手上翹索的鐵線，“不知道，不過這種小弩真的挺危險，矮人有辦法大量製造出弩？你有這方面的情報嗎？”

    “沒聽說，不過我可以去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