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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九章 一主一僕

    面對“菲爾斯。簡恩”突如其來的死亡,簡恩家族上下都顯得手足無措,因他是那麼堅強勇敢,果斷聰明,一直帶領家族走在帝國最尖端。然而,這一面家族城牆崩潰之後,簡恩家族的巨大資產,就等於是一個無人看管的金庫,引來了其他貴族乘隙而入,肆無忌憚任意奪取。不單是領土和奴隸全部遭到瓜分,甚至連他們背後堅固的後盾,那一支忠誠的私人軍隊,亦被勒令強制解散。一夜之間,簡恩家族便失去了所有。

    不過,儘管今天簡恩家族已經沒落,但他們擁有的貴族身份仍然是不會消失的,這就是為什麼洛圖就算對魔法不敬,仍然不需要坐牢的原因。

    說起洛圖。簡恩,他今年剛好十七歲,雖是生於貴族之家,但煮飯洗衣服都一樣要親力親為,上學也沒有名貴馬車接送。除了多一個“閣下”的名號之外,生活就和尋常人家沒什麼分別,所以,他的身體倒是生得比其他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健壯,有著一身健康的陽光膚色,看起來充滿生氣。

    洛圖的父母早逝,在他三歲時又碰巧遇上了家族鉅變,親戚各散東西,而扶養他成長的,是一個名字叫做“北國龍”的忠心老僕。如今,他們一主一僕,就住在帝國首都“烏迪城”城西,那一家看似快要倒塌的殘舊小木屋之中,過著安樂平凡的生活。

    這一天,風和日麗,小木屋外,傳來了一陣清幽鳥嗚,和熙的陽光,穿透白色窗廉,印在洛圖的臉上,他慢慢地張開眼睛。

    “少爺早安。”

    老僕人北國龍親切的聲音,在洛圖醒來還不到一秒就出現了,洛圖邊擦著眼睛邊說:“早,我不是說過別叫我少爺嗎,叫洛圖就好了。”

    北國龍將手上的衣服遞了過去,老臉微笑道:“是的,洛圖少爺。”。

    北國龍年青的時候,乃洛圖的爺爺“菲爾斯簡恩”手下一名聖騎士。在戰場上勇猛無匹的他,曾被喻為是下一任團長的準接班人,前途無可限量。但是,就在“菲爾斯。簡恩”的離世後三天,他突然申請了退役,離開聖騎士團,來到簡恩家族當上一個卑微僕人,服侍洛圖雙親。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大家都替他感到可惜。

    事隔多年,北國龍如今已是一個五十八歲的老頭,他頭髮灰白,嘴上有一撇粗粗的鬍子,穿上一件灰色長袍,看上去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實在很難令人想像,他就是當年那個讓“鬼族”聞風喪膽,外號“幕鬼”的英俊聖騎士。

    “洛圖少爺,你有客人來了。”

    “到底是稅局的人來收稅,還是學校的老師又來投訴了?”洛圖開著玩笑,慢條斯理地穿上一件深紅色的外衣。在他眼中所謂“客人”,來來去去不外乎就是這種人,一點也不心急去會見他們。

    “少爺,客人是來自皇宮的。”北國龍聳了聳肩,一臉無奈道:“他說是來和少爺你相談婚事,好像是要將陛下的三公主許配給你。”

    “嘿嘿,你的笑話真糟糕。”洛圖乾笑道:“陛下連壽宴都不曾邀請我們,何況是要將公主嫁給我?哼哼,你回去再想過另一個笑話吧。”

    北國龍加重了語氣,正色道:“他人就在外面,少爺若然不信,可以自己親自去看清楚。”

    “好吧。”洛圖臉上沒什麼,但眼神卻閃過了那麼一絲的疑惑,方纔想起北國龍是那種嚴肅正直,從來就不是愛說笑的人。

    客廳只有一桌一幾,幾張木椅,洛圖甫步出來,便見一個身材修長,臉容古挫,頭上戴著黑色尖帽,一身黑袍的中年男人。坐在廳中的一張木椅之上,手心間,玩弄著一個小小的藍色火球,火舌繚繞,熊熊烈烈,就像十數條活生生的小蛇,在他的手指隙縫間穿來穿去,將他的臉面映得通藍,十分詭異。

    那中年男人見洛圖來到,拳頭一捏,手心火球頓時激濺開幾十道藍色的火花,站了起來,摘下尖帽,微微躬身。

    洛圖心頭一緊。

    洛圖雖然不喜歡學習魔法,有機會到魔法學院修練,不是蹺課便是睡覺,但說到底十多年上學也不是白費的,四系魔法的基本知識,早就爛熟於胸。他很清楚,眼前這一個中年男人,是一個火系魔法師,而且,應該是紅炎,綠炎,藍炎三級中最強的“藍炎級”。而同樣級數的火系魔法師,在帝國之中,絕對不會超過三人。

    頂級的魔法師代表了什麼?除了代表他們是萬中無一的上帝寵兒之外,也代表了他們可以擁有與貴族同等尊貴的身份地位,能夠無視帝國大部份法律。比如說,頂級魔法師平白殺害了一個普通百姓,他們只需要象徵式地罰款一元,便可以無罪釋放,享有極大的特權。

    不過,大部份魔法師都不善經營之道,無法為他們生活和研究開支提供穩定的收入來源。因此,他們一般都會向商賈貴族,或是皇室靠攏,替他們辦事換取報酬。而這些報酬,往往是一個無法想像的天文數字。久而久之,魔法師已失去了他們孤高的個性,為五斗米折腰似乎成爲了一種習俗。

    財富的吸引力是何其之大,所以每年全國各地投考魔法學院的人,都高達數十萬之多,不過基於收生的嚴謹,合格人數卻還不到百分之一。那些缺乏資質,年齡太老,心術不正,背景不白的都一律被拒諸門外。魔法學院寧願去蕪存菁,儘量選取精英來為帝國培訓新一代戰力,也不會平白浪費時間教那些不成材的傢伙。

    值得一提的是,洛圖能夠到魔法學院學習,只不過是憑著他那個可以無條件就讀任何學校的貴族身份,並非靠真材實學透過重重測試考進去的。一般來說,貴族子弟稍微有點武力,都會到騎士院修練,希望將來成為一名聖騎士;反之手無縛雞之力的,則會選擇去魔法學院碰碰運氣,看看有沒資格當上國家魔法師。不過,就算兩樣都不行,帝國還有個專門設計出來體貼這種廢物的貴族學校,完全不用學習,畢業後,會頒發一張“良好貴族”證書,以證明他們是良好的廢物。

    洛圖愣呆了很久,久得那位魔法師都失去了耐性,先行抱拳自我介紹作開場白,道:“洛圖閣下,本人是法戰團團長杜羅,奉了國王陛下之命,特此拜會。”

    杜羅這般一說,洛圖方纔如夢天醒,身子微微一顫。他第一次面對國家高層人員,也沒有顯得太過神色慌張,鎮定自如,淡淡道:“陛下要杜羅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

    “閣下,我長話短說吧。陛下希望閣下你能夠娶三公主麗莎為妻,成為皇室的一份子,未知你是否願意?”杜羅說起話來,臉面的肌肉就像壞死了一樣,連些微的顫動都沒有。

    之前洛圖聽北國龍提起過,如今再聽杜羅說多一遍,雖然仍是驚訝,但卻沒有展現出太誇張的驚訝表情,只是皺著眉頭。

    按道理,卡瑪帝國的貴族那麼多,陛下若要選婿,說什麼也輪不到我這個名存實亡的貴族,但......

    洛圖摸不著頭緒,但隱隱中,覺得事情很不尋常。

    不尋常到,好像是一個騙局。

    但就算明知是騙局,那又能怎麼樣,陛下的命令,可以違逆嗎?

    杜羅看見洛圖又沉思很久,以為他正在憂心公主是個又老又醜的醜八怪,當下笑了一笑,道:“洛圖閣下請放心,三公主她美若天仙,一定是個好妻子來的。”

    洛圖“哦”了一聲,還沒想清楚該說些什麼,只好支吾其詞,壓下心中疑惑,道:“杜羅先生,你不覺得我這樣的身份,跟公主結成夫妻不太相配嗎?”

    杜羅皺眉,有點責備的意味,道:“洛圖閣下,你也是帝國一名貴族,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呢?而且陛下說,如果閣下願意迎娶三公主,那陛下就會賜贈一片肥沃領土給你作禮物。到時,閣下就不必為這些無聊的問題煩惱了。”

    洛圖纔不會相信杜羅的鬼話,任何一個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天下間沒有這種便宜的事。一時三刻,實在無法決定,索性先轉移話題,轉過身向進了廚房的北國龍的喚道:“北國龍,土豆湯煮好了嗎?拿兩碗出來,讓杜羅先生也喝一碗吧!”

    杜羅猛力一揮衣袖,略有慍色執問道:“洛圖閣下,我不是來喝湯的,請你儘快答覆我,願不願意迎娶麗莎公主。”

    洛圖推三推四的功力很是深厚,裝模作樣,彷彿完全聽不見杜羅的說話,笑道:“聽說這土豆湯味道是用了城郊那一家老人農舍的土豆煮的,湯質又香又滑,應該比皇宮的差不了多少。”言下之意,隱隱帶著拒絕的意思。

    杜羅虎目生寒,淡然冷笑,道:“洛圖閣下,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國王陛下曾經查閱過你們簡恩家族過往的生意紀錄,發現有很多不尋常的地方。國王陛下說,希望你可以抽空到皇宮跟他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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