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玄兒，袖中的石頭騷動未停，不敢進房，一是漁叟，少陽的功體受損，漁叟為少陽可惜，卻無能為力。

    晚上的天氣甚好，星光閃閃，徐徐微風吹來，讓人遺忘一天的辛勞波奔。乙空安頓好煌之後，不自覺的朝著草堂外閒步而去，吹著晚風，觀賞月色，回想今天可真是熱鬧，像現在這麼悠閒的時刻得好好把握，明日又是一場硬戰。

    嗯？有人？一陣唏唏唆唆的聲響引起乙空注意。

    是玄兒？見玄兒一人站在樹下，不知和誰說話，口中念念有辭，神色略顯慌亂。這讓乙空更是好奇了。

    “你們不要再吵了！要是讓師尊發現我就糟了。”玄兒對著袖子說話，這五顆石子不知在興奮什麼，一直亂動個沒完。

    “讓我們出去！”、“他的氣和你的氣一樣。”、“那個人是誰？”、“他是恩人，你也是恩人？”

    五顆石子像發現了什麼大事，一時之間平靜不下來。提了一堆問題，說了一堆話，可玄兒一句也不懂。

    乙空移步來到樹下，許是玄兒太過專注，一直未發現身後有人。

    “玄兒，和誰說話呢？”查覺玄兒並未發現自己已來到身後，乙空不想偷聽玄兒說話，出聲喚道。

    聽見乙空的聲音，玄兒一驚，趕忙壓住袖子，回頭傻笑著道：“乙空道人，我沒和誰說話，這裏沒人，我能和誰說話呢？”大概是緊張過度，玄兒佯裝的並不成功，乙空一眼便看出有異。

    瞄了一眼玄兒的袖子，乙空直視玄兒的眼睛。

    被乙空看的心虛，玄兒不禁低下頭。

    “玄兒，把頭抬起來。”乙空輕聲叫著。玄兒不是壞孩子，既然他有難言之隱，乙空也不想鬧的所有人皆知，可玄兒是道雲的徒兒，要是玄兒真有麻煩，乙空亦不想看玄兒獨自煩惱。

    “乙空道人。”順從的抬頭，一手將袖子捏的更緊。

    果然那袖裏有問題！“跟我進來吧，外面天涼，進屋裏談。”不容玄兒拒絕，乙空已先行一步。

    “能告訴我嗎？”乙空鎖上房門，拉了把椅子讓玄兒先坐下。

    “這......”玄兒思索了一陣。

    乙空沒催促玄兒，只是靜靜的等待。

    “乙空道人，你看看這。”玄兒咕嚕咕嚕的倒出袖裏的石子，“師伯說現在還不是告訴師尊我偷溜出去的時機，可這五顆石子一直亂吵，要是被師尊發現......”

    “他的氣比較弱。”、“他不是我們的恩人？”、“是他是他！”、“那他是誰？”、“他又是誰？”五顆石子被倒了出來，無視眼前的玄兒與乙空，仍顧著談論先前的話題。

    “這些石子是璟瑤族的？”雖然乙空並不瞭解石子在談什麼，但他立即判斷出這些石子的來歷。

    “嗯，好像是吧，記得他們曾說過。”玄兒點點頭，沒意外的話，他們應該就是璟瑤族的。

    “呵，拿去給你師尊看看吧，之前不是時機，因為煌受傷，你師尊心急會導致脾氣不好。現在事情都處理好了，你師尊不會氣你的。”乙空拍拍玄兒的肩，哄著他自行去跟道雲認錯。

    “謝謝你！乙空道人。”聽見乙空這麼說，玄兒總算放下心中大石。攬過倒出的石子，奔回房間。

    “師尊！”玄兒自小就沒啥事會瞞著道雲，除了偶而偷跑出去玩除外。

    有事不跟道雲誠實，玄兒總會像做了天大的虧心事一樣不安。現在能坦白告訴道雲自己偷跑出去，並不讓玄兒害怕道雲責備，反而高興自己不用再別住了。

    “玄兒,一天沒見你，過來讓師尊瞧瞧。”道雲自冥想中睜眼，見到玄兒的第一個反應，便是發自內心的微笑。

    雖然才一天，可今天發生的事太多，竟讓道雲覺得有一個月之久。這樣的心情，讓道雲無視於玄兒懷中石子的騷動，只是想靜靜的看一看玄兒。

    “師尊，我......對不起，我沒聽你的話，偷跑出去。”道雲溫柔的語氣，聽在玄兒的耳中居然鼻酸的想哭。

    玄兒緩步來到道雲身前，小鼻子上還懸著兩道鼻涕，眼眶紅通通的。

    “嗯，知道錯就好，重要的是你平安。”道雲將玄兒擁入懷裏。今天煌的濱臨死亡給道雲太大的震憾，原來自己不是無慾無求之人，面對親人、好友的死亡，還是無法節哀順便。

    “師尊。”重要的是你平安，道雲這句話一說完，玄兒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哭。

    “呵，哭什麼呢？師尊又沒責怪你，別哭的像個女人一樣。”道雲拍拍玄兒的臉，取出帕子拭去玄兒的淚。說是嚴師倒像是個慈父。

    “師尊，玄兒太壞，讓師尊操心了。”吸吸鼻子，玄兒都忘了自己是來幹麻的。

    “好了，不哭了。讓師尊看一下你撿了什麼回來。”將玄兒抱上了床，與自己並坐，道雲轉了個身，對面玄兒。

    “是石頭。”玄兒坐好，鬆開懷中的石子，石子蹦蹦的掙脫玄兒的懷抱，一個一個跳出來，站在道雲與玄兒中間。

    “是他是他！”、“他纔是恩人！”、“找到了找到了！”、“恩人！”、“恩人呀！”

    石子們跳到道雲面前，激動的喊著叫著。

    這可就怪了，這些石子不是在之前才認玄兒是恩人嗎？怎麼一轉眼恩人又成了道雲。

    “是你們呀，璟瑤族的。”道雲挑眉，沒想到這麼久的日子，還能再與這些石子重逢。“過的好嗎？”扇子輕動，道雲換了個姿勢坐著。

    “師尊？”師尊竟然會認識這些小石子？玄兒不可思議的看著道雲。

    這麼說來，這些石子一開始就認錯人了？但這些石子是照氣來判斷玄兒是否為他們的恩人，這又該如何解釋？難道兩個人住久了，氣也會變的相似？若非如此，又是怎麼回事？

    “玄兒，我與這些石子是老朋友了。”簡單的解釋，這故事三言兩語是說不清的。

    “別叫我恩人了，叫我道雲吧。當日救你們，純屬機緣，不必掛心。”恩人恩人的這麼叫，在道學來說，也是折福。加上不習慣這詞，道雲被叫的怪彆扭。

    “原來恩人的名字是道雲。”、“當日來不及報答，讓我們報答你吧！”、“道雲，讓我們跟著你吧。”、“道雲道雲！”、“跟著你！”

    “呵，如果你們想留下，也是可以。不過......”被石子吵的頭髮暈，要是留下他們，這往後的時間，恐怕沒好日子過了。

    “不過什麼？”、“你說呀你說呀。”、“我們要留下！”、“留下！”、“道雲！”

    “不過你們得安靜些，哎哎，你們吵的我頭暈呀。”道雲故做頭痛狀，騰出一手揉著額際。

    “這個簡單。”、“簡單簡單。”、“看我們的。”、“安靜！安靜！”、“我們不吵！”

    五顆石子一邊喧鬧，一邊圍成圓，圓圈越拉越小，石子越跳越近，最後疊在一起。

    像冰溶化一樣，五顆石子化成一顆，約饅頭大小。

    “這樣就安靜了。”饅頭大的石子在說話之際，變出了五官，眼睛又大又圓，佔了石麵的一半面積、鼻子不明顯，嘴巴又佔了約二分之一的石麵。

    “嗯。”見狀，道雲沉吟了一會兒，續道：“那我該怎麼稱呼你呢？或者該說你們？”

    “我沒有名字。”被道雲這麼一問，石子尷尬的回答，沒有名字，因為從沒想過這問題，且也沒人為他們取過名字。

    “好吧，那我幫你取個名字。”璟瑤族、黃石，女媧補天。“取個順口點的吧，璟石，如何？”

    “道雲。”石子聽完不發表意見，只是看著道雲。

    “不喜歡嗎？那我再想想。”想名字真不是個簡單的差事，道雲拿著扇柄輕敲牀板，腦子轉著十幾個名字。

    “道雲！”沒預警的璟石衝入道雲懷中，這一撞力道可不輕。道雲微皺眉，說不痛是騙人的。

    “我喜歡這個名字！”璟石大概忘了自己是石頭吧，在道雲懷裏又跳又叫的。有了名字的喜悅，令璟石既是感動，又是歡喜。

    道雲急忙抱下璟石，再讓璟石這樣跳下去，只怕會得內傷。“嗯，喜歡就好。”摸摸肚皮，還隱隱發疼。

    一夜的促膝長談，玄兒將雷母蠶、血瓊絲拿給道雲觀視，詳細的稟告了在洞中所見一切，以及吊刑婆和帶回璟石的原由。

    “玄兒。”道雲拉下臉，這次的事雖然對玄兒而言不算什麼，以玄兒的能力應該能應付，可道雲不悅的是，要是行雲、流水出了事，道雲該如何向兩人的師父說明。

    “是。”當然知道道雲不高興，自知理虧，玄兒低下頭。

    “下次可沒那麼好運了。”手指輕彈玄兒額頭，又言：“你雖看似比他倆人年紀小，但事實上你自己明白，居然還陪著他們胡鬧，可別再有下回。”

    “是！不會有下回了。”玄兒保證。

    “嗯。”道雲滿意的點頭，拿起血瓊絲細看，這下事情沒原先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