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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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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十六章

    “圖畫裡,龍不吟、虎不嘯,小小書儒也敢指教?”男子見到月仇入來,雙眼頓時一亮,匹頭就問。

    “棋盤裏,車無輪、馬無韁,還請將軍多加提防!”月仇既不驚訝,亦不慌忙,臉上掛著一抹淡笑,不急不徐地答道。

    “人言為信,人無信而不立!”

    “止戈為武,國無武則不安。”

    “悠悠然與灝氣俱,而莫得其涯!”

    “洋洋乎與造物者遊,而不知其窮。”

    “玉在匱中求善價!”

    “釵於奩內待時飛。”

    “假作真時真亦假!”

    “無為有處有還無。”

    面對主人一連串的問題,月仇始終保持著從容的神態,應答如流。

    “好!好!好!”男子輕拈白鬚,開懷地大笑,接連說了三個好字:“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啊?”

    “在下月仇。”

    “噢!月公子不僅一表人才,才華更得八斗,同時還寫得了一手好字,實在難得阿!”男子指指月仇方纔所寫的對聯又道:“瞧這字,筆墨洗練,變化造極,側險取勢,擒縱自如,意境簡逸,神閒意濃,兼且雄秀蒼莽之意與溫潤空靈之韻,深得飄逸灑蕩之韻致!當代書法大師也不外乎如是啊!”

    月仇低頭拱手,謙虛地道:“前輩,您過獎了!”

    男子對月仇這謙遜、不驕矜的態度,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事,又開口問道:“月公子,你哪裏人?”

    “帝鳳天州人。”

    “這樣說來,你和賢心王朝的月字世家沒有親緣關係了?”

    “是。”月仇雖不解其用意,但仍是如實以報。

    “哈哈哈,這真是太好了!若你真是月字世家的人,那事情可能就比較麻煩了,要你入贅我翁家,實是有些委屈。不過,幸好你並非如此,那就少了這層顧慮了。”男子眼中盡是藏不住的笑意,熱情地要將雙手搭上月仇的肩膀。

    不過,月仇在聞言後,“蹬!蹬!”連退數步,一臉震驚地失聲道:“什麼?入贅!”

    男子收回了伸出的雙手,眉頭輕蹙,略感不悅地道:“怎麼?入我翁家有什麼不好?雖然我翁德海不善經營,但我翁家四代相傳的產業入我手中卻仍儲存完好,未有動搖,依舊保有‘康寧最富’之號。”

    “前輩,您誤會了。在下並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一個招親的活動啊!”月仇見翁德海似乎生氣了,連忙澄清道。

    “好吧,看你是外地人的份上,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但老夫既然已對外公佈出去了,便無反悔的道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小女的美貌可是遠近馳名,不少高官子弟爭先恐後便是爲了一親芳澤啊。”翁德海聽完月仇的解釋,心下略微釋然。

    但聽他說來,似乎月仇是因為不知她女兒長得是圓是扁,是美是醜,纔打算拒絕這門婚事,令月仇聽了不禁再度愕然。

    “盈盈,去請小姐過來。”翁德海轉頭對吩咐道。

    “是。”左首一名侍女躬身應喝,旋即步入了內廳。

    沒多久,只見一位容光明豔,有若仙女下凡,年約十六、十七的妙齡少女,在那些俏婢簇擁裡,眾星捧月般嫋嫋婷婷移步而至,秋波流盼中,教月仇看得神為之奪,魂飛天外。

    少女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柔順長髮;圓潤的鵝蛋臉,鑲著一對秋波盈轉、巧笑倩兮的明眸、置著一隻典雅精細、小巧玲瓏的瓊鼻,瞧來甚是嫵媚可愛,再綴上那抹紅潤晶瑩、櫻桃般的雙唇,更增添了她女性的魅力,有如出水芙蓉、清新秀麗。明眸皜齒的外在美,風采煥發的內在美,揉合而成一幅美人圖畫,月仇如入仙境,那還知人間何世。

    “爹爹,您找我嗎?”少女櫻唇輕啟,吐出了近乎天籟,珠圓玉潤的嗓音,嬌聲問道。

    “月公子,這便是小女-怡真。”翁德海沒有答話,逕自笑呵呵地將自己的寶貝女兒介紹給月仇認識。

    月仇雖為翁怡真之美貌而驚豔,眼神卻仍保持著清明,對其微微一笑並作足了禮數打了個招呼:“翁小姐你好,在下月仇,很高興認識你。”

    翁怡真雖有著為數不少的追求者,但何曾見過像月仇這般出塵、灑脫的男子?而那雙如碧潭般深邃的天藍色瞳眸,在見著她後並未如先前那些追求者露出迷離失魂的目光,而其即使笑靨的表情中仍掩不去那抹憂慟,更是令她為之臉紅心跳,不能自己。

    “你好,月公子,能認識你亦是小女子的榮幸。”面對月仇坦率、溫柔的目光,翁怡真臉上泛起片片紅霞,以著蚊蚋般的聲音說道。

    看到女兒這般扭捏作態,和平常落落大方的行徑大相異曲,翁德海哪還不明白其心思,遂笑著調侃道:“咦?乖女兒啊,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呢?不會是病了吧?”

    “啊,爹爹您欺負我。人家不依啦!”翁怡真嬌嚶一聲,一跺腳便因害羞轉身跑回了房內。

    “怎樣?小女還過得去吧?”翁德海轉過頭來,面帶微笑地向月仇問道。

    “是。小姐的確貌美如花,可比天仙,著實令在下為之砰然心動。但,在下還是不能答應這門婚事。”月仇面帶肅容,依舊堅持道。

    “原因呢?既然你也覺得小女長相確有過人之處,但為何仍是拒絕呢?”翁德海不死心地追問道。

    “在下身為讀書人,飽讀古聖先賢之書,還懂得不少道理。如今大陸局勢如此混亂不堪,我朝亦同在舟舫之上,無法置身事外。而在,外有三靈亂世,內有天道盟、青冥教等奸邪之徒亂政的情況下,國能何安?正所謂,國之不安,何以成家!在下便是秉持著這信念,遂遲遲未能答應前輩。”月仇一番話說得是慷慨激昂、鏗鏘有力,氣勢之盛,令人折服。

    “好,年輕人就該有此抱負。”翁德海不無豪氣地大聲附和,接著又道:“這樣說來,三天後舉行的各省文官甄選考試,月公子有打算報考了?”

    “是的。”月仇點點頭。

    “嗯,以公子你的文采,拿個狀元任職督省或司馬應該不是什麼多大的問題,甚至很可能再努力個一、兩年後便可能有機會高升。而有才能、清廉者出仕上位不也算是另一種保國安疆的方式嗎?既然如此,那先把名份定下來,待公子高就後,再來完婚也是無妨。”翁德海摸了摸顎下泛白的鬍鬚,提出瞭解決的方案。

    “這、這請恕在下無法予以迴應。這種事在下得先問過家嚴才行,畢竟家嚴纔有作主的權力。”月仇避無可避,在無計可施的情形下,只好使上了“拖”字訣,一招四兩撥千金,將問題推給了遠在天洲的父親,這樣一來即使要有答覆沒有個五、六天是不可能的。

    翁德海點了點頭認同地道:“哦,這是應當的。結婚這種大事,理該要詢問一下親家的意見。明天一早,老夫便派人前去將親家迎來一晤!”

    “時間看來也不早了,是時候該休息了。”翁德海向兩旁的侍女招了招手:“小蘭、小梅。帶姑爺至西廂房歇息。”

    “是。”兩名俏婢躬身應和。

    月仇見翁德海竟已自動地將自己的稱呼給改了,不禁當場傻眼。再要向他提醒,家父不一定會答應入贅之事時,對方卻擺出了“事情已定,不容再談”的神態,教月仇實在無從開口。

    滿臉皆是無奈的月仇,雖然不願但還是跟著小蘭、小梅兩位女婢來到了翁府豪宅供賓客使用的西廂房。

    “姑爺,如果您有什麼需要,便請輕拉這邊的細繩。這繩子連線到奴婢們的房間,只要拉動它,便會搖響與其相接的鈴鐺,鈴鐺一響,奴婢便會立即趕來為您服務。”進了房內,小蘭指著旁邊一根自天花板垂下的繩子,恭敬地對月仇解釋其用途。

    月仇親切地微微一笑:“月仇在此先謝過兩位姊姊,如果小弟有需要幫忙,便會拉繩搖鈴請姊姊過來,若到時候不小心打擾到姊姊們的休息,還請見諒呢。”

    這一笑,頓時令兩人生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但這感覺的產生,卻不是因為月仇長得有多英俊、面容有多姣好,而是他因為他那股率真、那抹從容、那絲瀟灑,揉合出一種脫俗、出衆的獨特氣質。這氣質不僅教人眼前為之一亮,更令人有著極欲親近之雅緻。

    小蘭、小梅兩位婢女粉臉微紅,一聲告退後,旋即匆忙地離去。

    對她們來講,曾幾何時服侍過這般有禮、這般親切的主子。幾乎每一個皆都覬覦著她們的俏麗、她們動人的肉體,雖然還不至於作出些過於逾禮的事,但上下其手、吃些豆腐卻是免不了的事。但是這月仇不僅沒有如此,那純潔無暇、扣人心絃的微笑,更是令她們心頭一陣亂跳,久久不能止息,打從心底接受了這剛進門的姑爺。

    待兩人離去後,月仇一屁股坐上了柔軟的床鋪,不無懊惱地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啊,我這是自作孽啊。沒事跑去跟人家湊什麼熱鬧。”接著“噗”的一聲,呈大字型倒在了床上:“這下可好了,人家都要我入贅到他們家去了,這到底該怎麼解決纔好呢?”

    月仇閉上了眼睛,靜靜地思索著。過了半晌,才睜開了眼,頗感無奈地道:“雖然不太對得起前輩,但爲了不耽誤小姐的幸福,也只好這麼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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